君葳眼底闪过迟疑:“我们……”
君蕤接了君葳的话:“不会拦你。”
林歇停下转团扇的动作:“那就继续,按照最开始说好的做。”
在靖国公造反成功后,那个皇位,将交给君葳和君蕤——这便是他们最初起了念头后便定下的计划。
放任靖国公造反,待他成功后,夺取他胜利的果实。
“可如今我们带走了母亲,他还会造反吗?”君葳不确定地问。
毕竟父亲的最终目的,是让母亲登位。
君蕤:“他会。”
君蕤比自己的姐姐更加了解自己的父亲,他知道父亲有将母亲找回来的自信,一定不会就这么放弃自己的计划。
林歇也是这么想的。
交换了消息后,林歇便准备离开了。
离开前姐弟两个给了林歇新的暗码。
林歇想起了他们寄给林安宁的信:“你们故意给安宁也寄了信,就是因为暗码被破解了?”
林歇说完又觉得不对:“你们给我寄信的时候,应该还不知道安宁已经不讨厌我了吧?”
姐弟两个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君葳才说道:“暗码是被破解了,之所以也给安宁姐姐寄信,是因为……”
君葳不自在地搓了搓自己的袖口。
君蕤直言道:“是因为我怀疑姐姐。”
他说:“有阵子我向你寄信,内容都被父亲知晓了,你知道的,我姐姐胆子小,所以我就怀疑,是她向父亲告了密。平日里的信都是我模仿她的字迹给你写的,这次我便瞒着她写了两份,把寄给你的那份交由她寄出去,又另外给安宁姐姐送了一份。如果只有你的信被父亲知道了内容,那就是姐姐告密,如果父亲同时知道了两封信的内容,那就是我们的暗码被父亲破解了,所有的信中途都会经过父亲的手。”
林歇:“结果如何?”
君蕤:“结果是两封信都被父亲知道了,父亲不仅派了人去御书院,更急忙回了京城,去了软禁我母亲的地方。”
林歇那封信的暗码提到的内容就是有关御书院的。
说完君蕤也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歇,怕林歇觉得他怀疑自己亲姐姐的行为太过无情。
林歇却说:“可有和你姐姐道歉?”
君蕤瞬间松下一口气:“已经道过歉了。”
不然君葳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君葳也说:“我原谅他了,本来我也没他聪明,他谨慎些也是好的。”
林歇笑着摸了摸两个人的头,这才离开。
等别苑里只剩下他们姐弟两个,姐姐捧着茶盏低头不语,身上竟显出了几分沉稳安谧。
弟弟站在廊下抬头看这阴沉压抑的天空。
姐弟两个如今不过十三岁,看着却像是凭空大了好几岁一般。
突然,姐姐对弟弟说:“未央姐姐和父亲真是不一样。”
“嗯。”弟弟附和道:“若是父亲,他绝不会把我们之间的冲突说清楚,他只会给我们画一个大饼,弄得一切都像是为了我们一般。等到事成之后,再问也不问地把自己想杀的人杀掉,假惺惺给我们一个解释搪塞我们。”
姐姐:“只是我不懂,未央姐姐说,父亲拿镇远侯府威胁她,让她无法杀了父亲,难道等父亲事成,未央姐姐就能杀他了吗?”
弟弟转身看向姐姐,问她:“如果是你被人威胁,你会怎么做?”
姐姐:“当然是想办法,让对方无法威胁我。”
弟弟:“比如?”
姐姐:“让威胁我的人消失,或者……把他手上有关我的把柄毁掉。”
姐姐说完反应过来:“父亲能威胁未央姐姐,就说明父亲早就安排了人,能在未央姐姐杀了他之后把把柄拿出来,让镇远侯府为他陪葬,所以未央姐姐能做的,只有把父亲手中握有的把柄毁掉。难道换个人坐龙椅,便能将把柄毁掉了?你说父亲究竟拿了什么来威胁未央姐姐?又有什么,能一举将整个镇远侯府颠覆?”
人的适应力果然是无限的,曾经听父亲说要造反,被吓的无法接受的君葳,如今也能张口闭口造反篡位了。
弟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自己姐姐:“你觉不觉得,我越来越像父亲了?”
姐姐抬头,想也不想说道:“你不像他,若是像他,你就不会问我这个问题。”
你是有感情的人,而他不是。
弟弟笑了,转身看向地面的雨后积水,小小的一洼积水,倒映着沉甸甸的乌云:“是啊,我怎么会像他呢。”
……
林歇离开别苑后没有直接回北宁侯府,而是去了镇远侯府。
先前林歇休养身体,连着几个月不曾来过,之后又去了春猎,春猎回来又接连下雨,直到今日才又重新踏入镇远侯府。
府里虽然大变了模样,可对待林歇的态度一如既往。
和林歇一样没再去书院夏媛媛担起了管家的重任,一听林歇登门,便跑到了门口来接。
“夏夙又去军营了,我已经叫人给她传话,知道你来,她必是要赶回来的,你可得在这多留一会儿。”许是管起家来与人打交道的机会也多了,夏媛媛说话少了几分柔和,多了几分爽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