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钦烨没好气地道:“当朕是瞎子吗?”说过这话,他却又颓然地跌坐进椅子里,“刘大人他,生了异心吗?”
沈德宁避而不答,反而道:“刘家叶大根深,咱家手里的人已经在刘家折了不少了。”
傅钦烨抬起脸,脸上除了有些颓唐外,倒没了别的情绪,他有些不悦地再次问道:“刘大人是否已经开始觊觎皇位?”
沈德宁不再顾左右而言他:“的确是这样,回京途中的刺杀就是刘家派来的人。”
傅钦烨低下头,仔仔细细地整理好了衣襟下摆,然后他站起身来,眉头紧皱,走到一旁放着机密要件的架子旁,从最顶上一排慢慢往右摸索,过了一阵,他从中抽出来一个盒子,打开,里面装着的却是一道圣旨。
傅钦烨把这道圣旨打开,默读了一遍,闭上眼睛,良久才睁开眼:“沈德宁,朕要你去塞外走一趟,把公孙将军和国师请回来。”
沈德宁的目光落到他手中的圣旨上,傅钦烨把圣旨扔给他:“这是先皇留下的圣旨,若是刘大人有异心,便让朕遣人带着圣旨去请公孙将军和国师。”
沈德宁并没有打开圣旨,而是把圣旨仔细卷了起来,收好了圣旨,沈德宁又道:“咱家离开皇上身边,那皇上的安危怎么办?”
傅钦烨挥挥手:“你快去快回就是。”
沈德宁还想再说什么,傅钦烨却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他只能悄无声息地退下,离开之前,他看向傅钦烨的背影,片刻后轻轻攥紧怀中的圣旨。
先皇已经连这个都想到了吗?
那若想造反的是他,会不会也有这么一道圣旨?
沈德宁不敢再想下去,他不再回头,疾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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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驷说了只在秦国公府待两天,那就是两天,第三天一早,她便回到了宫中。先遣个人把这件事告诉傅钦烨,秦驷立刻先把自己身上的清洗了一遍,可一直等到了天色昏暗,傅钦烨正好有些失魂落魄地进了懿德殿。
秦驷并不相迎,而是侧躺在榻上等他进来。
他并没有注意到秦驷的目光,而是看着脚底的路,一直等到来到秦驷身前,他才抬起头,脸上慢慢露出了笑颜。
他的目光缠绵而又幽怨,落在秦驷身上,让秦驷白白打了一个寒战。
傅钦烨这个样子可真是让人受不了,黏黏糊糊的,秦驷那个年代的小郎君一样。
他也不说话,就这么直直地盯着秦驷,直盯的秦驷真的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对不起傅钦烨了。
她轻咳了一声,把这种感觉给扔到一边,随后她起身,拽着傅钦烨的前襟,和他贴面相对。
离得近了,两人脸对着脸,眼对着眼,近的似乎能够看见对方眼底的情绪。
拨开那层层的掩饰,才能看见彼此的真心。
秦驷伸手撩起傅钦烨的下巴,伸手摩挲着他的脖颈,半响才道:“烨儿有什么想问的?”
傅钦烨目光一闪,迅速回到:“皇后有什么想说的?”
秦驷的手滑到傅钦烨的喉结上,她的手在这个地方,引得傅钦烨不禁不停的吞咽口水,这个地方,只要秦驷稍一用力,就可以立刻取走傅钦烨的性命。
两人的目光再次交缠在一起。
秦驷突然一笑,低声道:“也对,你都查清楚了,自然是没什么想问的了。”
听见秦驷的话,傅钦烨忍不住伸手推开秦驷。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复之前的亲密无间,而是隔了半步的距离。
月光从傅钦烨身后照进来,透过他的身子映到秦驷身上,他身量高,所以照到秦驷身上的月光只到她的眼睛里。便是这月光,让秦驷的眼里像是装了无尽辰光,她注视着傅钦烨,目光温柔,偏偏眼睛以下都沉在黑暗里,让人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傅钦烨又退了一步,才向秦驷看去,他这时恍然觉得,自己好像从没看清过秦驷的表情。
天地间一时沉寂的一点声音都没有,仿佛连风也是无声的,无声地吹拂进来,无声地撩起两人的发丝。
良久,秦驷突然道:“沈德宁呢?”
傅钦烨没有说话,低下头去。
秦驷向傅钦烨走去,听见声音,傅钦烨紧张地后退,一个往前一个往后,这画面看上去,倒像是强抢民女的恶霸和被强抢的民女。
傅钦烨终于退到了门槛处,再后退一步,那就是门了。
可是还没容傅钦烨再往后退,门嘎吱一声响,不知是被哪个宫女从门外关上了。
一时间傅钦烨心里只想着等他出去了一定要砍了关门的宫女,可是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
不用傅钦烨看了,秦驷又上前一步,把傅钦烨困在了自己和门之间,她伸出一只手按住傅钦烨的胸口:“我很好奇,烨儿,你查到了什么?你想查什么?”
傅钦烨脸上突然重新挂上了笑容来,他伸手捧起秦驷的脸,用陶醉的语气说道:“驷儿的手可真是越来越嫩了。”
秦驷却抓住了他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像是没有听见傅钦烨的话一样,开口道:“有什么没查到的,尽可以问我,烨儿想知道什么?吴梁还是韦正志?”
☆、第45章 【肆五】
秦驷坦坦荡荡,问的傅钦烨倒有些不知所措了,他想知道什么?
什么吴梁,什么韦正志,他都不想知道,他只想知道秦驷的身份。
傅钦烨目光一闪,低下头道:“你到底让吴梁干什么去了?”
可他却没听见秦驷的回答,片刻后,一只手强硬地抬起他的下巴,逼着他跟秦驷对视。秦驷目光灼灼,神色却没有多大变化:“不愿意说实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