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盛和车夫连忙扶着陈青云往县衙里走,陈青云听见身后有脚步声跟着,当即对着齐盛道:“这位车夫送我回来的,那牛车是他的,抓到那个马郎中以后,劳烦给他结二十文的车钱。”
齐盛闻言,感激地对着余江道:“请跟我来!”
余江也想打听马郎中到底犯了什么事,当即跟随陈青云他们三人的步伐去了县衙。
县衙内,一更天睡下的知县听说陈青云伤了眼睛,连忙翻身爬了起来。
要知道陈青云是齐瀚的爱徒,多年来一直带在身边教诲。
若是在清水县出了什么事情,那他可真没法对齐瀚交代?
知县有些懊恼自己竟然没有多派几名衙役,好在陈青云用菜油洗过眼睛以后,虽然还是睁不开,但请了县衙里的大夫来看,说是用药水每日清洗,半月即可痊愈。
可就算如此,知县还是亲自修书一封,向齐瀚表达歉意。
这一夜,陈青云和齐盛都没有停留。
处理好伤口,陈青云和齐盛连夜让车夫驾车回定南府城,而被抓住的马郎中则会在第二天被押送至定南府指认黄根。
只要证明黄根买过药,齐东来的手上也沾染了,那么接下来证据确凿,就不怕齐东来有恃无恐,肆意陷害!
一路上,陈青云哪怕眼睛再痛,疲惫的神色再困,他都没有睡觉。
他想第一个告诉嫂嫂,危机解除了。
就算他的肩膀再稚嫩,但终有一天,也会变得坚硬宽阔,足够为嫂嫂撑起一片安定祥和的天地!
五更天的时候,亚麻色的天昏昏暗暗的。
清晨的气息跟寒冬一样,刺骨冷冽。
习惯早起的李心慧穿好衣服以后,准备去小厨房打书洗脸。
厢房外面的路径宽敞静逸,两颗槐树被风吹的莎莎作响。
一股冷气袭来,李心慧不由自主地裹了裹新做好的夹袄。
结果,当前脚刚出拱门外,只见一股黑影慌张地蹿了出来!
“谁?”
李心慧呵斥一声,连忙往后退去。
陈青云的眼睛看不清楚,隐约只见自己差点撞上一道影子。
听着声音,是嫂嫂的。
惭愧窘迫的陈青云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不好意思道:“嫂嫂,是我!”
“我回来了!”
“青云?”李心慧往前走了两步,结果陈青云连忙往后退去,恍惚的视线总感觉有人要撞上他。
脚步踉跄的陈青云很快引起了李心慧的注意,只见她略低着头,伸长着五指在陈青云的眼前晃了晃。
又见黑影窜动的陈青云连忙往后退去,拱门外的一排花圃都被踩烂了,李心慧看着陈青云不对劲的样子,当即一把拽过他的手腕。
“你的眼睛受伤了?”
陈青云感觉嫂嫂的手劲好大,他挣扎了一下,发现根本抽不出来。
别过脸去,在暗沉的光线里红了脸的陈青云低声道:“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找到那个野郎中了!”
“他的双手果然是灰黑色的,明天清水县的衙役会把他押到府衙,到时候有他指认黄根,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李心慧仰着头,暗沉沉的天色寒风肆意。
可眼前的少年穿着单薄的儒衫,风尘仆仆地赶过来,哪怕是受了伤都想让她第一时间知道,她的危机解除了!
像是随风摇摆的槐树枝,心里轻颤的感觉如浪潮一般起起伏伏。
李心慧温柔的手指覆上陈青云肿起来的眼眸,低声道:“你一定很辛苦!”
山高路远,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一个野郎中谈何容易?
他一定受到了袭击,不然怎么会眼睛受伤?
有一个人,为她,不顾艰险,勇往直前!
像是在孤寂的夜晚,突然来一位念叨已久的亲人一样。
那柔软的内心,如同氤氲的温泉池子,升起了袅袅绕绕的雾气。
李心慧紧紧地抓住陈青云的手腕不放,深色的眼眸堆满了心疼。
“你先去我房间歇着,我去给你做些早膳!”
陈青云想说不,天还未亮,他冒失过来已经很不妥了。
再进嫂嫂的房间,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闲言碎语。
他站在原地不动,李心慧拉不动他,转头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