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听到这些消息时,沈老夫人气的脸都歪了,就恨不能跑到荆氏面前狠狠戳她一龙杖了。
而沈老夫人这些年来在外人眼中看似不问世事,心静如水,实则,一直默许服侍在自己身边的下人们传送消息进来。
在她身边服侍多年的高绾绾见状,连忙帮她抚背心顺气,安抚道:“祖母莫气坏了身子,当务之急,还是抓紧时间阻止这刁妇的好。这些家业都是大表叔辛苦打拼经营下来的,若全部落到她手里,今后薛家可如何是好?”
……
高绾绾一身贵女衣裙,生着一张十分讨喜的脸,朱颜皓齿,杏眼柔腮,俏丽之中又带着些许可爱。然而,除去眼前光鲜靓丽的外表,其实她的身世却是相当可怜。
她是个孤女,身份较为特殊,原本是沈老夫人母家一个侄子的孩子,在她五岁那年,侄子和侄媳外出经商,途中乘船过江时不幸船翻双双落难死了,她一个女娃娃在母家没人愿意收养,在亲人之间被推来推去,最后无依无靠,差点流落街头。这件事被沈老夫人知道后,沈老夫人瞧着她可怜,便把她接到了自己身边养着。
她自小跟在沈老夫人身边长大,锦衣玉食,左右婢仆,与其她养在闺中的贵女并无太大差别。两人关系亲厚,亲如母女。
今年她刚及笄,沈老夫人便开始为她寻摸婆家,她不愿走,亲昵的搂着她的脖子,表示愿意服侍在她身边一辈子。话虽这样说,可沈老夫人心里却如同明镜一般,知道这丫头藏起来的那点心思,也没当下戳破。
对比同样是被沈老夫人收留在身边的荆氏,二者相比之下,荆氏虽然年头短,跟在身边不过两年,但是,却是巧言令色,狼子野心。
早先沈老夫人没有看清荆氏的虚伪善变,任由她在自己耳边吹风,之后着了她的道,为她们两人牵桥搭线,将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也是因为荆氏出的那些馊主意,使她和薛义的母子感情彻底决裂,薛义至死都没有原谅过自己。
后来荆氏不满她为自己儿子续弦一事,跟她翻了脸,背地里说她坏话搬弄是非,趁薛义不在的时候在府中为所欲为。原本一个礼法严谨的名门望族,交到荆氏手上以后,竟成日里出现鸡飞狗跳,只有一些低俗的小门小户的农妇才会做出的事情来。
若非她曾经当着众人的面放下大话,说出这辈子再不管薛家的事这种话,早就出手收拾她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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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贴心
联合荆氏强迫他收其入房这件事,一直让她内疚不已,这么多年来,她每日都跪在佛像前忏悔,可是至今都无法释怀。尤其薛义一死,更是悔不当初,成了这辈子也无法弥补的过错与遗憾。
薛义之死,给沈老夫人带来的打击可谓是不小,当时刚刚接到消息,差点头一栽昏死过去。就连处理丧事的那些日子,虽然并不怎么经常出去露面,但私下却垂泪不止,悲痛欲绝,若不是身边有高绾绾陪着她,每日安抚她情绪,只怕她一个人很难从悲伤中走出来。
而此时尚且还在悲戚之中,竟又出了这档子破事。
……
“我当年真是养了一只白眼狼,眼睛瞎了才会把她留在身边。现在好了,人家翅膀硬了,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说到这里,闷声叹出口气。
沈老夫人花甲之年,形容枯瘦,着深衣,头发白了大半,宽额圆颌,两颊略凹,眼角皱纹丛生,唇角微微下垂,两边布了两道深深的褶子。别看人已步入黄昏,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的目光矍铄,精气十足。
高绾绾扶住她双肩,继续宽慰她:“祖母,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事到如今,说什么已经于事无补,过去的就让她过去吧。当下我们要抓紧时间阻止那贱妇继续滥用私权,不能让她如愿以偿。”
沈老夫人面露迟疑:“祖母又何尝不想阻止她,可是……”
高绾绾知道她在顾虑什么,拉过她一双枯槁的手,握起来,柔声鼓励道:“孙女知道祖母在想什么。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您很早之前说过的那些话,有几个到现在还记得的,就算有记得的又如何,都知道您当时不过是气话罢了。再者说了,是食言重要,还是薛家祖宗们拼命打下来的基业重要?”
果然,沈老夫人听后意志开始有所动摇。
见有些作用,高绾绾继续义正言辞道,“那贱妇一心想着揽过大权霸占家产,表兄又不成气候,您出面干涉,是天经地义的事。孙女保证,您插手,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您。”
提及薛啸云,沈老夫人忍不住郁闷地冷哼了一声:“我那不争气的孙儿,都让那贱妇宠坏了。”
高绾绾道:“孙女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现在只能寄希望在二表叔的身上,只有他有这个能力可以撑起薛家。等到表兄懂事了,再将主权交还回去也不迟。”
沈老夫人知道这丫头的心思,整天将“二表叔”三个字挂在嘴边,别说她一个老太婆,就是外人也能看的出来对人家有爱慕之心。只是可惜,她出身并不高,这些年寄养在自己这里,纵然能帮她准备出一份丰厚的妆奁,只怕最多也只能给薛湛做个侧室。
不过,抛开这层隐情不说,她说的倒是也没错。薛湛是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秉性人品她最是了解不过,凡事交给他的话也能使人放心。这么想着,不由受到触动,很快便坐不住了。
沈老夫人反握住她的手背,若有所思道:“你说得对,薛家的祖业不能败落在她们的手里。否则,不只是忠武侯府保不住,恐怕到时候就连我们娘儿俩,也很快连个容身之地都没有了。”
高绾绾见她开窍了,面色欣喜:“祖母想通了?”
她沉声道:“你去帮我通传一声,今日午时一刻,让所有人到我这寿安堂里来。”旋即目色一沉,又道,“我们再不硬气起来,真让人当我这老太婆软弱好欺了!”
“是祖母,孙女这就去。”
高绾绾连忙应了一声,欣然起身跑出去吩咐。
彼时,玉芙院这边,薛玉娇坐在花梨雕漆镜台前,谨娘站在她身后,一边为她梳着一头如瀑青丝,一边弯着眼睛注视着镜中的人儿,夸赞道:“姑娘貌美过人,出落的越发标致了,隐隐能看到几分当年薛太后年轻时候的影子。”
……
谨娘口中的这位薛太后,是薛玉娇的姑母薛姝,也是当今圣上的生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