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珍珍半天才反应过来,声音干涩道,“受。。。受伤了?严不严重?”
沈大郎一脸焦急道,“大伯回来说是跟倭国武士比武中好似受了伤,具体也不清楚。我准备去看看,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你就不担心?他可是你未来夫婿!”
沈珍珍目前还是处于呆滞状态,听说陈益和受了伤,心中竟然七上八下,毫无头绪了。“我。。我怎么去?” 沈珍珍这会儿只恨不得自己是个男儿身,就能毫不顾忌地纵马而去。
沈大郎道,“我都替你想好了,你就男扮女装随我出门,咱们再带个小厮,坐马车去,若是没事,我们也好安心。我刚从五郎那里借了身衣裳,你换好就速速来寻我。”
沈珍珍点了点头,急忙开始对着镜子拆头发,沈大郎看着妹妹那焦急的模样,会心一笑,轻轻地退了出去。沈珍珍越着急,这头发越难拆,手忙脚乱地拆了珠花,请呼出一口气。再让夏蝶给自己将头发束在头顶,这折腾一番下来,两人都热得是一头的汗。待沈珍珍换上了五郎的衣裳,摇身一变成了翩翩少年郎。
沈家兄妹坐着马车就着晚霞感到了长兴侯府,陈益和正在换药,听陈七进来说沈大郎前来探望,只得匆匆涂了药,穿好衣裳到自己的小书房等沈大郎。沈大郎人未至,声先到,“益和弟,你可还好?” 说着推开门一看陈益和还能好好地坐着,松了一口气。
陈益和摆了摆手道,“无甚大碍,怎得你还亲自来了,不过就是一点小伤,哪里至于。”
“怎么不至于?撇去咱们交情不谈,你现在可是我准妹婿,你若是有个好歹,我妹妹可如何是好?”
一提到沈珍珍,陈益和的心就飘了起来,脸红道,“必是不让四娘子担心的。就是为了她,我也要好好的。”
躲在沈大郎背后的沈珍珍脸都羞红了,心想,原以为是个腼腆的少年,没想到是个高级段子手!她只得绞着衣袖探出头来问道:“陈阿兄可还好?”
一听见沈珍珍的声音,陈益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令人无法阻挡。沈珍珍羞窘万分,低着头,专心致志地绞袖子。陈益和柔声道,“你怎的也来了,我并不大碍。”
沈珍珍声入细蚊道,“听说你受了伤,我不放心,才跟着阿兄而来的。若是无碍我这一颗心也就落回去了。”
陈益和一听原来四娘子也是想着自己的,这心中如喝了蜜一般的甜,都快忘了自己姓谁名啥,只能傻笑。沈珍珍看着陈益和那般傻样,心中竟也有了甜蜜之感,也甜甜一笑。二人四目相对,竟是脉脉情意尽在眼中,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时门忽然被推开,原来是宏哥听说三哥受了伤,急忙去了三哥的屋子没找到人,寻到小书房来查看陈益和的伤势,这一看到沈珍珍竟然呆住了,不禁想到,这小厮怎的长得这样美?
沈大郎一看陈益和无事,宏哥又在而多有不便,就带着沈珍珍告辞了。鉴于外人在,沈珍珍本本是想回头再看一眼陈益和的,也只能生生忍住。而陈益和看着佳人匆匆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愿收回视线。站在他身边的宏哥也是久久望着那“小厮”远去的背影。待人影彻底消失,宏哥才想起自己来的原因,忙问了阿兄的伤势,得知陈益和无碍才松了口气,于是好奇地问起那小厮,陈益和双颊通红,有些羞囧道,“以后你就知道了。” 逃一般地离开了小书房。
作者有话要说: 沈珍珍开始关心陈益和了,这个感情渐渐培养了。
☆、香积寺赏花
长兴侯府为了尽快办婚事,果然如沈大郎所料想的那般提出了七月二十一这个好日子,陈沈两家定好日子,等待亲迎的那天。
这时,恰逢那春日正好,花苞初绽,杨柳抽条,正是西京人脱下羊皮袄,换上春衣的时候。西京的富家小娘子,小郎君们都流行出门踏个青,郊个游。香积寺便是一处顶好的去处。概因,这香积寺的院落中种满了樱花,到了这时节,正是不甘落后争相开放的时候,满院粉色的花朵在这春日绽放时的美景引得画师们频频到访,想将这人间美景尽显于纸上。
不光如此,香积寺的大院落中还种了几颗古老的朱果树,据说是自从香积寺建立时就种下了,一百年下来,也算是颇有香火气。善男信女们每逢这树结果时,便央这寺中的师傅打下几颗来尝个鲜,或是带回家中,让家人品尝也好沾沾福气。
因此,陈益和便与沈大郎说定,携杨氏和沈珍珍来香积寺一游,感受春日的盎然生机。陈郎君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自从那次比武获胜后,他倒是无意中得了肃宗的青眼,将其调到了近卫队,这调令一来,让勋卫其他人颇为意外。
要知道,所谓近卫可又不是勋卫能比的。入近卫的潇洒郎君们全都是出身极好的嫡子嫡孙们靠着家中三品以上的长辈的荫勋才能入,还要样貌不俗,偶有那么一两个破格提拔的,也是格外出彩的,也难怪陈益和高兴了。如今调令以下,就只等交接好,便能去新的职位报道了。陈益和,这不仅在立业上有所突破,更是与沈珍珍定了终身,可不连走路都觉得脚步飘了。再说,终于能有个机会与佳人郊游,好好说说话,甭提这心中是春水荡漾,想的念的全都是沈珍珍的倩影。
到了郊游这日,沈珍珍一早就起来打扮得漂漂亮亮,左照右照生怕自己看着不美。夏蝶在一边笑叹道,“娘子已经是一颦一笑皆让人心旌动摇了,还要怎地美?”
少女们总是想在心上人面前表现出最好的一面,沈珍珍自然也不能免俗。她到现在才觉得自己的心终于有了些方向感,从最初对于萧令楚的期待而被泼了冷水,再到配婚令使得现在这桩婚事的赶鸭子上架,一切的一切让她惊慌失措,迷茫万分。对陈益和的感觉也发生了变化,以前只当他是个对自己关怀有加的兄长,这定了亲之后,才让她去思考以后该如何去面对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夫君,也许当她认真的思考,去回想的时候,才能从细枝末节发现陈益和一直就是默默地站在那里对她呵护着,就如涓涓细流的甘泉缓缓地流入心田,虽缓虽慢却正如老人所说细水才能长流。
恰恰是有了这样的心路变化,再加上陈益和一番真情告白,倒真叫沈珍珍确确实实把陈益和放在了心上。这两情相悦,虽不是一开始就轰轰烈烈却相当的水到渠成,仿若一切就如注定好的一般。当沈珍珍逐渐把陈益和放在心上时,她的心便不完全再属于她自己,有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哪怕只是看他一眼就会脸红心跳小鹿乱撞,这种体验沈珍珍以前从未有过。也许到现在她才终于开始明白什么叫少女怀春,什么叫相思。对于即将进入婚姻生活的她,因为有了对陈益和的情,开始憧憬起嫁为人妇的日子。对于那些后宅之争,也多了些勇气和决心。
镜中的少女容颜娇美,光彩照人,笑靥如花,沈珍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准备跟大兄一起出门赏樱花。陈益和赶到的时候,沈珍珍正从房中走出,上身嫩黄色的衣衫,下半身湖绿色襦裙,外面系了一个浅绿色披风,衬得整个人莹白如雪,陈益和看着佳人含笑而来,觉得心都醉了。
香积寺果然是香客游客颇多,光是在香积寺门口停的马车就不知道有多少家。沈珍珍与嫂子跟着沈大郎和陈益和进了寺,这一进去就被院中的朱果树吸引了注意力,不就是是柿子树嘛。那朱果花开是一小簇一小簇点缀在绿荫从中,轻风一吹,小小的花便散落在地上,香味扑鼻,清新至极。
沈珍珍看着只有花朵,没有结果的柿子树有些眼馋,陈益和看着她那盯着朱果树的眼神,轻笑道,“秋季才是朱果结果的时候,素有晚秋佳果之美名,现在不过才开花而已。若是想吃新鲜的朱果,待到深秋,我就去寻那最好的小贩给你买一筐来。”
沈珍珍娇笑道,“那朱果色泽鲜艳,味甜多汁,想想就馋呢,深秋还有半年呢。”
陈益和听后笑了笑转身跑远,沈珍珍急忙问道,“你去哪里?” 陈益和回头调皮一笑喊了声,“你们在这等我。” 沈大郎调侃道,“以前小的时候见他,总是一副老成的模样,怎的现在大了,竟然孩子气了,真是怪哉!”
杨氏用团扇半遮脸边笑道,“郎君这可就理解有误了,听我娘说,这郎君们啊在心仪的娘子面前都是孩童般的稚气,如今我算是明白了。”沈大郎一听哈哈一笑,夫妻二人这你来我往,倒把沈珍珍臊得是不好意思。
不一会陈益和从远处跑来,一头的汗,沈珍珍嗔怪道,“又没人催你,跑这么急做甚?” 她急忙掏出手绢,踮起脚尖,细细地给陈益和擦起汗来,陈益和看着沈珍珍为自己认真擦汗的样子,笑得格外开心,伸出手道,“去主持那好不容易求了几个朱果干,你先解解馋吧。”
沈珍珍的心中顿时泛起甜,暗想“陈阿兄不仅是个高级段子手,说话是句句打动人,就连这一举一动都是把人宠坏的节奏,她这种级别如何阻挡的了这种柔情攻势,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
沈大郎接过一块递给妻子道,“快尝尝这香积寺的朱果干,咱们这还是沾了妹妹的光。”
沈珍珍递给陈益和一块道,“你也吃,这朱果干甚甜。陈益和悄悄低声说,“等以后成婚了等你喂我吃。”
沈珍珍的脸,轰得一下就红了,有如火烧一般,内心暗骂,“这年头不怕登徒子,大不了让小厮抄家伙,可是就怕这登徒子有文化有美颜,让你下不去手,只有被调戏。。。。”
这边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好不开心,另一边,已嫁作他人妇的安城公主陪着久未进京的大长公主来香积寺上香了。这大长公主乃是肃宗的姑姑,先帝的妹妹,嫁进了琅琊王氏的门,定居琅琊临沂,但是时不时来西京,为王氏家族走动走动,此次来也是想要让自己的孙子谋个好职位。安城公主当年迷恋陈益和至极,所以即便是在人山人海中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陈益和,可惜郎君有佳人相伴,留她独自黯然神伤。。。。。。
大长公主刚还跟安城有说有笑,看她忽然停了下来,目光紧盯前方,不禁也好奇看过去,待看清楚了皱了皱眉道,“不过是个胡人模样,低贱的东西,也值得你一看,哼!”当长公主再看去时发现那有着胡人轮廓的少年身边有位穿湖绿色披风的少女时,愣了愣,抹了一下眼睛,喃喃道,“怎会如此像?”大长公主毕竟是大长公主,经历的风雨多了,就能很好地掩饰自己的神色,不动声色地问道,“莫非安城和这郎君还有什么渊源不成?”
安城忙摆了摆手道,“不过是看他长得俊罢了,不过这位郎君我还真知道是谁,可不就是胡人与那长兴侯所生之子。”长公主应了一声,“嗯春日到了,也是该带兄弟姐妹来郊游的。” 安城神色一变道,“那陈郎君身边的女郎怕不是他的姐妹。”
虽然距离安城当年看见沈珍珍已经过去了几年,可是安城还是看出了当年那个小女郎的影子,只是现在出落的真真是婀娜多姿,明艳照人,果然如她当年所说,是个红颜祸水。
大长公主道,“那女郎又是谁家的?看着倒是个好颜色。”
安城冷冷一笑道,“这安城可就不知道了,兴许不是什么好人家出来的也不一定。”
大长公主在安城的搀扶下,慢慢向前走着,距离陈益和等人愈来愈近,大长公主看得就越发清晰,这个女郎长得真真像驸马,尽管驸马已经去了两年,可是他的样子早已经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叫她怎能不激动。想起当年家中发生的事情,她失去的孩子,这一系列的事情在今天她看到沈珍珍后,仿若又清晰了起来。
陈益和几人也打算去上柱香,沈珍珍抱怨走得累,歇了一会儿,这就跟安城公主碰上了。陈益和一看是安城公主,忙行礼,沈家兄妹和杨氏也跟着行礼。 安城公主笑道,“这位女郎看着可真面熟,不知是哪家的?瞧瞧这模样,出落得越发楚楚动人了。”
陈益和恭敬地答道,“禀公主,女郎正是臣的未婚妻子,姓沈。这二位便是她的兄嫂。”
安城这一听原来这二人已经定亲,一时之间不知道这心里是苦还是酸,想起自己的夫君,不免意难平。
大长公主手上用了用劲儿握住了安城的手,笑道,“看见你们就想到了我年轻的时候,都起来吧。这位小娘子的确是个真真美人儿,倒叫我老婆子喜欢的紧,是哪个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