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陆兄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嘴垃圾,又遭猎物挣扎,顿时勃然大怒,骤然卷紧,娴熟地往下游,准备把不听话的猎物拽到沼泽里淹死。
陆嚣正在咽着干涩的干粮,刚要喝口水润喉,突然看到此变故,顿时急的大叫一声:“何勋哥哥!”
何勋已经没有余力回话,他的身体已经被愤怒的马陆拉到只剩下肩部以上还在岸上。
陆嚣急的一口吐掉了难以吞咽的干粮。他因为刚把异能耗空,此时几乎没有能够调动的能量,但眼看何勋被快速下潜的马陆拖得只剩一个头,很快就要被完全淹没,陆嚣拼命让自己集中精力,额头和脖子的青筋根根暴起,硬是生生搜刮出最后的能量,凝聚所有的余力,把何勋连带马陆,从泥土里拔了出来,然后甩在离自己不远的硬陆地上。
这一下摔得极重,幸好马陆承担了大部分震荡,它骤然离土,又被震得碎了两片背部的硬甲,顿时受惊,本能的立即团得更紧。
何勋感觉自己快被它卷碎了,痛得大叫起来,但马陆受惊之下力气大的不得了,卷得何勋吐了一口血出来。
陆嚣用完那最后一丝一毫异能,身体被超负荷掏空的感觉如同一个饥饿的人跑了一千五百米后,心跳如鼓,眼前阵阵发黑,连意识都有些涣散,但他听到了何勋的痛呼声,又硬生生强迫自己恢复清明,摸索着抽出那把行军刀,摇摇晃晃地冲向那正在胶着着的一人一虫。
何勋拼命扭动着酸痛的身体,想脱逃出来,见陆嚣举着刀过来,便咬牙道:“扎它腹部“。
陆嚣果断往它相对柔软的腹部扎了下去,噗呲一声,肉汁飞溅!
如果仔细看,能看到喷溅的不仅仅是它的血肉,还有它腹部和背部交界的中线上,有一排腺孔,正在以高速激.射.出深褐色的液体。
可陆嚣正浑噩着,反应不及,被喷了一脸。更不幸的是他空洞的眼睛也没能及时闭上,顿时感到双目一阵剧烈的痛楚袭来。
好像有两团火、抑或无数根尖针,烧灼着、穿刺着他的眼睛、
陆嚣痛得话都说不出来,本能地抽出刀刃,扑通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死死捂着眼睛。
而被攻击的马陆跟疯了一样,全身腺孔同时激射出无数深褐色液体,一边卷着身体,一边扭动。
何勋被晃得再次吐血,鲜血的腥味儿窜入陆嚣鼻子,他不由得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用受伤的眼睛看了一眼过去,只见何勋嘴角都是血迹,但他仍然不屈服,拼命用肘部撞击那马陆的头节。
当听到何勋被卷得骨头都发出咯咯声时,陆嚣心里窜起巨大的恐惧和焦虑,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剧痛拉回他的注意力,而那份恐惧和焦虑也化为了另一种本能——他视线逐渐变得一片血红、模糊得甚至看不清,但与此同时,他比平时更专注地感受到了空气中,隐隐流动着的各种生命特有的磁场和引力,他把自己的专注转向那疯狂扭动的虫身上,“看到”这虫子头部的磁场最微小。
陆嚣一个想法冒出来:它最脆弱的地方是头部!
可是他实在没有异能可调用了,陆嚣咬着牙,握紧手中的刀刃,猛地扑在何勋和虫子身上,然后在何勋惊讶的目光中,双眼紧闭、却无比精准地把刀尖扎进了马陆头节中,不偏不倚,扎的正是位于头节中心的凹槽处。
马陆浑身绷紧,陆嚣又凶狠地把那刀子在凹槽里搅了搅,刀尖一撬,只见一团什么血肉模糊的东西从里面飞了出来,紧接着马陆好像停电一样,再也不动了,它卷曲的身体也没了力道,不得不放松了对底下猎物的钳制。
何勋得以喘息,连忙深深吸了一口混着血腥味和虫子臭味的空气,才从方才几乎被绞窒息的憋闷中缓过来。
他腹部疼得不行,也不知道断了骨头没有,何勋忍着剧痛,快速摸了一通,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被绞断。
陆嚣倒在身边,脸朝下趴着,一动不动的。
何勋忙凑过去把他翻过来,登时心里一抖。只见少年紧闭着眼,但脸上两道触目惊心的血色泪痕缓缓自眼睛流了下来。被抱起来时,陆嚣还反射性地龇起牙,浑身肌肉紧绷,但闻到何勋的气息后,他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靠过来,紧紧贴住胸口,那依恋的小样子好像很委屈似的,彻底力竭地垂下了准备攻击的手。
何勋把他眼周擦干净,确认他只是力竭昏迷后,自己在原地休息了好一会,感到浑身几乎散架,腹部更是淤青红肿,碰一下都痛得不行。他想起了自己搜集到的蒲公英种子,虽然种子不比花朵效果明显,但也是活血化瘀的好药材,然而它们好像还在那马陆口中……
登时狠狠剜了那死虫尸体一眼,它已经死得透透了。
这时,何勋又瞥见它尸体旁边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依稀记得是陆嚣从它头节凹槽里撬出来的。
在未来几百年间,人类不断扩张自己的步伐,探索了更多星球上的未知物种,形形色色的动物昆虫不计其数,远比地球时期要丰富繁目许多。不管是虫兽还是普通野兽,也远比之前的强大。
科学家解剖了数以亿计的物种尸体后,发现虫兽和野兽的最大区别是,虫兽体内包裹着一枚富含异能的珠子,他们称之为“虫珠”。
如果没记错,虫珠也是克制异能者们情绪躁动的关键,不过真正研制、分离出其中奥妙是在两百年后,但不妨碍何勋好奇地捡起了那枚血肉斑驳的珠子。
把珠子上面的肉末擦净,只见它如同鸡蛋大小,表皮是光滑的翠绿色。
何勋掂了一下,感觉内核似乎也像鸡蛋那样有蛋黄在里面滚动,但这珠子表皮很韧,加上不知道会不会有毒,于是便先收起来,放进蜗牛壳里准备回家再研究它。
陆嚣还没醒,何勋只能忍着全身快散架的痛,认命把孩子背了起来。
孩子不算太重,但何勋自己也负着伤,走起来一脚深一脚浅的,仿佛个醉汉,他用了吃奶的力气才勉强维持俩人的平衡。
某一瞬间,全身又累又痛的何勋真想把他给扔下去!
“反正他是陆嚣,就算我扔在荒郊野岭也死不了。”何勋很没良心地想着,不过几乎瞬间就否定了这个念头。
哎,他自己申领的人,哭着也要养大。
作者有话要说: 人在很累的时候连自己生的娃都想扔了,更别说小陆是半路来的啦,所以何勋还是很有责任心的,不要苛责他哟
第24章 安全感
背着一个人, 自己又负者伤,原本预计两个小时就能走到站口,结果到了下午,何勋才堪堪走了一半多的路程。
他身体素质再好也扛不住,就要就地歇歇脚时,陆嚣在他后背悠悠醒过来,一声痛苦的呻.吟顿时窜入了耳朵。
“我, 我……嘶!”陆嚣试图睁眼,却被阵阵刺痛刺激的再次落泪,而伤患处又被咸咸的泪水泡着, 痛上加痛,疼得他猛抽气。
“别睁眼。”何勋警告道,把他从后背放下来,等他适应眼睛的痛苦, 又仔细给他擦了一下眼睛流下的泪痕,那泪痕依然是红色的, 说不出的吓人。
陆嚣发烧了,声音哑的很,他闭着眼,咬着下唇轻声道;“何勋哥哥, 我是不是要瞎了啊?”
何勋想安慰他,但是心里也不是很有底气,毕竟猩红马陆在没变异时就能致人眼盲,谁知道陆嚣伤势怎么样。
少年一听他没出声, 顿时心都沉了下去,眼看又要出眼水了,何勋叹了一口气,放开他,低头正想找口净水给他滋润一下喉咙,陆嚣不知怎么的,可能是又伤又病,玻璃心脆弱得一塌糊涂,猛地扑在他怀里:“何勋哥哥,你别不要我,我就算瞎了,也能保护你的。“
“啧,我又没说不要你!”
陆嚣却仍旧死死抱着他,大概是何勋早些时候屡次撵他、说收养又反悔、收养了也没怎么温言软语对待他的缘故,陆嚣特没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