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廷凯厌恶的将脸撇到一边。
心里到底有几分窝火的柳先生眼睁睁的看着黑衣人在污水横溢的地面上足足翻滚哀号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慢悠悠都说了句:“希望你这次不会再出尔反尔!否则……”余下的话柳先生没有再说,但那与冰水一起丢到黑衣人面前的火把已经充分展露了他的威胁警告之意!
“我说……我什么都说……”面色惨白的彷佛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阶下囚终于低下了自己的头颅,折断了自己几乎烙印进骨髓里的忠贞灵魂!
“柳先生问吧。”赵廷凯已经没那个闲心亲自讯问了,径自在下属们搬来的座椅上落座,作壁上观了。
还是头一回在自己少主跟前丢尽颜面的柳先生眼中闪过冷光,“刚才我家少主问了什么相信你也听清楚了,既如此,你还愣着作甚么?还想再被烧一回吗?”
“……”黑衣人又是一阵沉默!
“柳先生你这次让本世子很失望!”赵廷凯伸手拢了拢自己身上的披风,几乎二话不说地从座位上起身,大踏步就要往外走!
面上彷佛被人凭空扇了一巴掌的柳先生顾不得去向自己效忠的世子请罪,径自用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说:“给我把他绑到火堆上去!我今天要活烤了他!”
就在这时,就在柳先生暴跳如雷的时候;就在赵廷凯即将走出密室的时候;就在黑衣人要被拖上火堆上的时候,黑衣人再一次开口了,“是……是齐修远……是百川府齐家的庶出二少齐修远……是他指使的我们……”
“世子爷!”柳先生听到这话急急扭头,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儒雅气度。
“柳先生,本世子听到了!”已经半只脚都踩在门外的赵廷凯重新掉转身形走到了黑衣人面前,“齐修远?百川齐家的齐修远?”赵廷凯重复了一句,“他为什么要抢本世子的灵物?!”
“……因为他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你进入上元学宫……”黑衣人气若游丝地回道。
“不愿意?本世子和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阻扰本世子的修行之路!”赵廷凯语带不善地逼问道:“你该不会是随便冤枉哪个人想为你幕后的主人脱罪吧!”
“……小人……小人不敢欺瞒世子……”黑衣人用无地自容地声音说:“小人是家主放到齐二公子身边的影卫……一直听从齐二公子的吩咐……”
“那你倒是说说,他为什么要和本世子过不去?”赵廷凯的语气里依然充满着怀疑的味道。
“因为……因为……在前不久,他获悉了一个异常震惊的真相……”黑衣人有气无力地用比蚊子大不了的声音说,“他发现了自己的真正身世……”
“真正身世?”赵廷凯皱眉重复。
“是的,二少发现……”黑衣人浑身抽搐着从口里呕出一口殷红的鲜血。“发现他并非家主和通房所出的庶出子……”
“他是不是庶出子又和本世子有什么关联?”赵廷凯心头突然滋生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那是因为他的亲生母亲不是旁人,正是世子您的母亲——当今圣上亲自敕封的长乐郡主,太后娘娘亲下懿旨指婚的定北侯夫人!”
☆、第46章 求证
甲十一这话一出口,简直有石破天惊之效。
不说赵廷凯手下的那班人变了脸色,就是赵廷凯本人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蹦三尺高!
“我看你是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赵廷凯用力挥舞着自己的双臂,“还愣着作甚?没听见柳先生刚才说的话吗?立刻把他给我架到火堆上去!”
“不!别这么对我……小人所说句句属实,不敢有半点掺假!”甲十一听到赵廷凯的话,不顾自己脏腑挪位的剧烈痛楚,撕声裂肺地拼命喊道,“还请世子爷明察秋毫,小人愿用自己的元核发誓!”
在元武大陆,用元核发誓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没有人敢在这上面造假。
甲十一这样一表态,赵廷凯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而那些跟随赵廷凯出来的护卫更是满脸绝望的对着自家少主单膝下跪,“还请少主恕罪,属下们只能来世再效忠您和侯爷了!”话音未落,他们已经齐齐横刀自刎!
柳先生面如土色地一脚踹在甲十一身上,“就没见过比你更精明的俘虏,你是不是早就算到了这一刻!”
甲十一被他踢得在地上连打了好几个滚——由此可见柳先生这含恨一脚用了多大的力量!
“世子爷,往后属下不能再陪在您身边了,还请您多多保重!”知道自己现在不自裁往后必然会死得更惨的柳先生惨然一笑,捡起地上一把长刀刺腹而过!
柳先生死后,空气里又陡然跌出几个同样身着黑色劲装的暗卫,他们同样没了呼吸!
“仅仅因为你的一句话,不但让本世子的母亲名誉遭到损害,就连本世子的手下也由此全军覆没!”赵廷凯走到甲十一面前,抬手用力卸下对方下巴,“你最好别让本世子查出你在说谎,否则,本世子绝不介意亲自动手,将你刀刀凌迟!”
赵廷凯放完狠话后,神色冰冷的走出囚室,守在外面的四个护卫赶紧向他行礼。赵廷凯脚步一顿,面无表情地吩咐道:“进去好好的给柳先生他们收殓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北疆厚葬!”
护卫们先是神情一变,随后不敢有丝毫怠慢的拱手大声应诺。
赵廷凯又道:“前不久抓到的那个俘虏,你们给本世子好好看管着,别让他死了——一期间若出什么差错,本座唯你们是问!”
护卫们听到这话更是点头不迭,生怕自己稍微慢一点就步了柳先生几人的后尘!
等到他们进了囚室,望着那遍地尸骸更是咋舌不已,心中更是纳闷柳先生他们到底是因为什么触怒世子,引得世子不念半点情面的命他们自裁?
赵廷凯这个做世子的自然没什么义务为自己的属下答疑解惑,此刻他所有的心力都放在了那个百川府的齐修远身上!他想弄清楚甲十一说得是真是假,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兄弟!
“母亲自从嫁给父亲后,就没有离开过北疆,假若她真的还有一个孩子的话,那孩子必然比我年长,而外祖父和舅舅他们也肯定知情!”赵廷凯紧皱着眉头喃喃自语,“现在的问题是我该怎样去向他们求证,他们绝不可能就这样轻易告诉我——毕竟这关系着母亲婚前的名誉!”
“不过,”赵廷凯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既然是那小子先招惹的我,那么外祖父和舅舅他们知道后,也不会就这样看着我吃亏!”
这样一想,赵廷凯心里顿时好过不少。
就在这时,不远的月洞门快步走来一个穿着绿衣的小丫鬟。
小丫鬟过来通知他说安王找他。
赵廷凯闻言心头一动(顿觉还真是瞌睡遇到枕头),没有任何迟疑的跟着小丫鬟去了自家舅舅的书房。
他过去的时候安王正在宣纸上写大字。
见他过来,安王嘴角就习惯性地牵起一抹慈爱的弧度,“刚才听说柳先生急急把你叫过去了,怎么,问出点什么——”他的话说到一半,突兀滞住了。
“廷凯?!”安王扔下手中毛笔,疾走到外甥面前,双手用力攥握住他的肩膀,“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这些天赵廷凯一直没审出个什么名堂,安王也在替自己外甥上火。
眼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通红的赵侯侄子垂下眼帘久久不发一言。
安王心急如焚,他对这个由同胞妹妹所处的外甥可是十分疼爱,哪里舍得看他这要哭不哭的模样,百般询问都没能让外甥开口的他,心中大急,直接扬声让外面的人把柳先生叫来:“你不愿意和舅舅说,舅舅只能问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