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1 / 2)

朝天阙 白鹭未双 2246 字 7天前

只有痛在自己心里才最明白那是什么滋味儿。

捏紧了手又松开,长念继续点香。

太子广招门客,不少人投效,其中有个叫徐游远的对他道:“七皇子占据宫中,手握玉玺,他若下令废黜殿下,殿下便会成为谋逆之徒,以在下之见,不如先下手为强。”

“哦?”赵抚宁皱眉问,“如何下手?”

“殿下抗旨出逃在先,不管如何拨正,都必留恶名,除非……”徐游远拱手道,“除非先帝的旨意一开始就是错的,殿下是为大义而逃。”

皇帝的旨意怎么会错呢?除非连皇帝都是错的。

赵抚宁明白了他的意思,思忖了两日,又与叶将白见了一面。

一落座,他便道:“先帝的皇位,其实也是抢来的。”

叶将白拱手作倾听状,就听得他道:“当年武亲王勤王,其实是为了自己登上皇位,偏生被父皇所抢,父皇为了安抚他,还将武亲王塑造成一个大义凛然护君主的好王爷。这些宫内秘闻,太后都是知情的,可到底都是她的亲儿子,太后未曾说过什么,只与本宫念叨过几句。”

“国公也明白,父皇在位几十年,并无太多建树,反而沉迷美色丹药,枉杀不少忠臣。北堂家的开国将军,带兵御敌七百里,却被父皇十道圣旨召回京都,赐死于祖庙,此事民间也略有知晓,只是迫于权威,无人再提及。”

“殿下是何意?”叶将白直接问。

赵抚宁叹气道:“本宫虽为父皇亲生,但也是非分明,此番,本宫想替父皇发罪己诏于天下,还北堂家一个公道,也还众多枉死忠臣一个公道。”

这算盘打得,比雪松还响呢,怕宫中下旨动他太子的名分,干脆先大义灭亲?叶将白淡笑,捏着茶浅饮不语。

赵抚宁打量他两眼,没什么底气地道:“但此事,只本宫一人定是不能成,所以来问问国公的想法,这……成是不成啊?”

“殿下言之有理,自然是能成的。”叶将白道,“只是,殿下可想清楚了,这罪己诏一旦发下,先帝必不能安寝于皇陵。”

历朝历代,都鲜有皇帝正儿八经地罪己,要么是明贬实褒,要么就是亡国之君。都说死者为大,皇帝死后追封谥号还来不及,哪儿能往上加罪名呢?真往死人头上加,必定引发篡位动棺之祸。

赵抚宁显然是不在意这个的,抚桌道:“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哪儿能分亲疏呢?父皇不肯认错,本宫来替他认,有多少罪业,本宫都担着。”

话说得是一个赛一个的好听,叶将白勾唇:“殿下既然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在下必定是要相助的。”

动先帝棺木这种结局,他是喜闻乐见的,只是赵长念……

叶将白轻笑,望了望外头的天。

先帝生前最疼爱的是太子,最忽略的是七皇子,可如今,最疼爱的皇子要掀他棺木,最忽视的皇子却一心护他,先帝在天有灵,会不会肝胆俱裂呢?

哦,不对,他摇头,往地上看,先帝那样的人,死了也不会上天的,定是在十八层地府里呆着呢。

安排了一番,叶将白动身回府,靠近赵长念的小院子,就闻见一股子烧香的味道。

走进去一看,赵长念竟在院子里放了佛龛,正一本正经地在叩拜上香。

“这是做什么?”他冷声问,“亏心事做多了,临时抱佛脚?”

长念头也不回地道:“这是瞿厨子让人请回来的菩萨,听闻灵验得很,只要诚心叩拜,必定能圆心愿。”

大步走到她身后,叶将白扫一眼那佛龛,嗤之以鼻:“神佛都是弱者才信的东西,自己没本事,便想求菩萨保佑,菩萨自己都是木雕的,有何用?”

长念不理他,专心叩了三个头,才起身道:“衣裳都晾好了。”

叶将白一顿,转头看了看,嚯,院子里挂满了洗好的衣裳,被风一吹,皂角味儿盈面。

“都是你自己洗的?”他有点不信。

长念没答,旁边的丫鬟却是神色复杂地屈膝:“奴婢们都没帮忙。”

第149章 逃生的机会

国公府里自是没有丫鬟敢骗他的,说没帮忙,定就是没帮忙。

叶将白轻哼一声,偷瞥一眼长念的手,没瞧见什么异样,也就淡声道:“洗完便好。”

长念依旧虔心地在拜佛,双眸闭着,长长的睫毛扫下来,颤也不颤。

叶将白撇嘴,拂袖离开,一路上都在嘀咕:“神神叨叨的,别是被逼疯了罢?”

许智听见,唏嘘地答:“父皇被害,兄弟反目,情人为敌,如今又身陷于此,七殿下这样的境遇,被逼疯也是情理之中。”

叶将白不悦地看他:“你这样说起来,我倒是欠她了?”

许智张口欲言,想了想,还是咽回去,拱手道:“各为所求,谈不上什么亏欠。”

哼了一声,叶将白扭头继续往前走,心里想,真论亏欠,她难道不亏欠他吗?亲手杀他生父这样的举动,完全是没给两人留余地。就算让她磕头送灵,也未必能消叶家长辈心里怨怼,将来……

她哪里想过什么将来!

越想越气,叶将白横眉问:“那院子里用度掐得如何了?”

良策一凛,心想自己这没法答啊,赶紧就近将厨房里的瞿厨子抓了出来。

瞿厨子微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道:“回国公,院子里膳食都掐着呢,按照吩咐,姨娘干活儿了才给饭吃,这不,让缝的衣裳缝好了,小的才做的晚膳。”

叶将白斜眼看过去,就见他穿着赵长念缝的那件褂子,花色俗气,质料也不甚好,但缝得很仔细,袖口结结实实的,半点没滑线。

真是认真啊,都没这么认真给他缝过个什么。

神色微凉,叶将白冷冷地“呵”了一声。

瞿厨子被他吓得腿一抖,以为是自个儿给的活太轻了,连忙给长念说好话,拉着身上的褂子道:“姨娘重伤未愈,能干活儿已经是不错,况且听说之前是不会女红,临时去跟丫鬟学的,缝了几个时辰才缝好,比府上其他丫鬟做的都仔细。小的寻思着,给顿饭吃也是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