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不好走,街边更没风景。挺宽的街道两边,没有人开店也没有人摆摊,只有隔一段路一个的武候亭。这些武侯亭类似于后世的治安亭,里面的武侯就相当于治安协警了。不论白天还是晚上,他们都负责防守巡逻各自的防区地段。若是发生了火灾,他们还会充当消防队员。
现在白天的时候,这些武侯们也都靠在墙跟下晒着太阳。
高大的坊墙,把街道弄的像是一条夹沟。
坊墙把街道隔离了,使街道变的冷清。
但有了坊墙,也让街道变的干净了些,没有随地乱扔乱倒的垃圾,只是也没有了公厕。
张超突然有些内急,可目光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一个公厕。他想起来,长安街道上公厕很少,几条主干道上还好一些,如这条比较偏的街,就更少了。
往前走了一段路,正是一道临街的坊门。
如同城门般的坊门还有士兵把守着,他们比小区保安可要认真的多,就算张超穿着官服,可想要进坊借个厕所,也依然费了不少的口舌。
也许是在那几个士兵的眼里,张超这个六品官员,应当带着随从才对,自己一人在街上步行瞎逛,才有些奇怪。
这里又不是东市西市,有什么好逛的呢。
进入里坊,坊里的房屋规划的倒是很整齐。一个个的院子,有些类似四合院。坊内也有笔直的街道,张超敲响最近的的一户人家院门。
一个老头子打开门,目光中带着些警惕。
“遇内急,想要借老人家茅厕一用。”
老头打量了张超几眼,最后可能还是比较相信他身上的深绿官袍。
老汉家也是个小院,几间夯土的房屋,家里比较简陋。院里没有水井,但有个靠墙角的茅厕。
张超推门进去,立即被那股味道给差点冲晕了,他已经好久没用过如此原生态的茅厕了。用几根木头搭了一个棚,边上围着些柴薪,然后上面盖着茅草,里面很小的空间挖了一个坑。
就这样简易。
张超强忍着好不容易上完,赶紧逃一样的出来了。
“老丈,你家这茅坑都满了,污水四溢,怎么也不清理下啊。”
老头子坐在院里太阳下编着柳条筐,闻言头也没抬。
“我儿子去终南山里给人烧炭去了,不在家,没人弄哩。”
张超有些奇怪,粪便可是极好的肥料啊,他记得使用粪肥应当是早已经使用了的事情啊。怎么现在长安城里百姓家的粪便却没人要?张家沟的百姓都知道积粪。甚至有空时,还会背着筐子去捡牛羊拉在外面的粪,一点都不会放过。
“是有人来收粪,但他们收要钱的。”
不对吧,不应当是那些来收粪的给钱给住户吗?他记得到了明清的时候,各个城市里都有粪场,有专门的收粪人,甚至还划分地盘,谁敢越界,就会争斗的。
好像他记得曾在史书上读过,唐朝时有两个富翁比较独特,一个富翁是专门在长安城里搞废品回收的,后来成为巨富,另一个更传奇,那个就是专门收粪然后卖给郊区百姓的。
张超觉得这件事情挺有意思的,也不急着走了,打了勺水洗了手,然后就蹲在老汉旁边,看着他编柳筐,然后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聊天。
老汉虽家住长安,京师百姓,但家境也一般。老汉腿脚不便,年纪又大,干不了什么活。儿子到了冬季便去终南山给人砍柴烧炭,儿媳则是帮人浆洗衣服,几个娃现在在媳妇娘家里,老汉一人在家,便编些柳筐,也算是能挣点是点。
按老汉说的,长安城里是有收粪的,但那些人是官府安排的人,他们会定期过来清理百姓家里的茅厕,以及街上的公厕。不过不是免费的,得收钱。
虽然说不多,但每次都收,老汉家里条件不好,便一直都是由儿媳乡下的兄弟过来清。他们帮着清理了,顺便还能把粪拉回去用。
“长安城里都是这样吗?”
“都这样。”老汉道。
张超听的眼中放光。如果现在长安城里还没有出现那种职业的收粪人和粪场,仅是官府安排人在做这个事情,他们还要收钱的话,那张超觉得这里很有机会啊。
商机,很大的商机。
长安城现在虽没有百万之家,但十多万户是有的。就算除掉驻军和宫廷等的人口,也还有很多啊。
人多,自然就粪多。
而粪是什么?对于没有化肥的唐代农民来说,那就是宝啊。
但为什么长安城现在没有出现一个粪肥市场呢?
张超觉得可能一是受阻于战乱,没发展起来,二来可能是唐朝对粪的加工不足。听老汉说那些人收了粪过去,也只是简单的倒在一些挖的大粪池里,然后卖给那些附近的菜农。
菜农们拉车过来拉粪回去种菜,更远点的农民因为运输不便,很少会特意来买粪。粪多,可缺乏加工手段,又运输比较困难,因此供大于求,所以才会出现老丈家里粪坑都满了的情况。
娘的,他们不会粪肥加工,我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