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平的身上共计有二十六处浅浅的箭伤,突厥人的利箭堪堪穿透了战甲,却被里面穿的绸衣挡住了,肋骨断了两根,其中一根差点刺穿他的心脏,就连军医都认为他能活着简直就是老天保佑。
驼城的西北角有俩间孤零零的木头房子,这就是他和陈数暂时休憩的地方,隔壁住着军医,到处充斥着刺鼻的柳枝水的味道。
陈数已经对这里没完没了的洗澡充满了恐惧,只要洗一次澡,就跟接受一次大刑没有多少区别,一天洗三遍澡,陈数已经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干净的人了。
“曹军医,明天不用再洗澡了吧,我的伤口都已经被泡的发白了,这样下去还怎么恢复啊。”陈数躺在木板上,半眯着眼睛问不断把调配药水的军医。
“你受的都是皮外伤,要不了命,如果把你身上的尸毒不给处理干净,那才是要你命的阎王,不但要你的命,甚至还会要了大军的命,所以明日里你们两个还要继续泡药水。”
听了军医的话,陈数哀叹一声对趴在木板上的郭平说:“还不如把我的脑袋砍了一了百了。”
郭平却对此有异议,郑重的对陈数说:“我今后会把我的这条命好好地保住,哪怕吃再大的苦头也要保住性命,你也一样啊,安西军被人家杀的就剩下我们两个了,总要对战死在龟兹的人有个交代啊,此生要是不能重振安西军,我郭平誓不为人。”
“可你昨天还说你准备回长安去玉山书院上学的,怎么今天就变卦了?”
“我爹昨晚找过我,这是他对我的吩咐,还有我大哥,他的脖子到现在都没有正过来,张庭月满身都是火焰,还拿脏手摸我,我爹总是这样,死都死了,还不放过我。难道昨晚他们就没去找你?“郭平单手撑直了身子,沮丧地问陈数。
”没有,昨晚梁家的闺女找我了,你爹他们可能见我们正在颠鸾倒凤就没好意思进来。“陈数没羞没臊的回答郭平。
”你说突厥人这些天总是把死尸往河水里扔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要引来瘟疫,把所有人都弄死才甘心?“陈数明显的对现在的处境比对将来的处境要看重得多。
”不担心,在驼城,我们就是两个小兵,还是伤兵,你忘记云侯的另外一个名号了?他可是仅次于孙神仙的良医,虏疮都被他和孙神医找到了医治的法子,普通的瘟疫对驼城构不成危险。
你看看这些天驼城做的准备就知道了,我们又卡在上风位,突厥人这是在找死。”
野马滩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地方,到处都是汩汩的清泉,这些泉水从石头缝隙里流出来,最后汇集到旁边的龟兹河里,养育了这一片丰美的绿洲。
往日的美景现在成了人间地狱,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的死尸,数量之多,以至于荒原上的狼群都没有办法将这些残尸全部吃光。
云烨将游骑全部收缩了回来,关紧驼城不许任何人出去。只是将热气球高高的升起来,远远地监视着突厥人的一举一动。
污染水源这是匈奴人的故智,就算是凶残如匈奴人,他们最多用死羊死马,来做这些事情,突施现在做的事情,估计已经激起天怒人怨了吧?
果然,热气球上传来消息说,有一些骑兵向后走了……
第二天又传来消息,又有一些人向后走了……
直到第三天热气球上传来消息说一大批骑兵向后走了,云烨这才断定这就是突厥人的阴谋。
杜如晦摇着蒲扇对云烨说:“人家已经诱敌三日了,你好歹给人家一点反应,免得所有人把突施当成蠢货来对待。”
“他的计策如果高明一些,我上当倒也心甘情愿,现在玩这种添兵减灶的游戏多无趣啊,白天把人撤走,趁着天会再回来,我就算是傻子也能从这几日的月亮的变化上看出毛病,隔壁行军大多选在快要满月的时候,大夏天的只有晚上才是最佳的行军时间,现在月亮都看不见,他们打算在烈日下行军?从一个绿洲到另外一个绿洲需要的时间是死的,超过这个时间,赶不到绿洲就等全军渴死吧。”
杜如晦费力的从躺椅上站起来,又到了落日时分,该是他和无舌两个人沐浴神光的时间,走到门口的时候,老杜才对云烨说:“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能靠拖时间把突厥人拖垮,本身就是盖世奇功,打仗不是在比谁杀的人多。”
云烨知道老家伙来自己这里的意思,是担心自己经不起战机的诱惑贸然出击,现在发现云烨比老将还沉得住气,自然就放心的去寻求自己的长生之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