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边正在指导其他几个队员姿势的教练注意到林小北,朝他喊,“林小北,热身做完了上台子。”
“哦哦,好。”林小北裹着遮羞布,往旁边台阶上走。
教练扫了眼,扯着嗓子又喊,“林小北,把浴巾放下,你是打算跳下来的时候弄个降落伞起飞吗?”
林小北身体僵了下,又不敢违背教练的话,磨磨蹭蹭的把浴巾交给偷笑的陈立。
“加油,给咱们飞的高点。”陈立顺着教练的玩笑给他打气。
“陈哥…”林小北叫了他一声,有点讨饶的意思。
“行了行了,知道你脸皮薄,快上去吧。”陈立作弄够老实人,催促道。
通往跳台的梯子是一片片钢板搭成的,中空,从正面透过缝隙望去,选手的身姿一览无余。
赶来采访的记者见这位选手形体非常好,把镜头对准他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
负责笔录记者问,“那是谁啊?”
“林小北,我们跳水队的王牌。”教练提起他,脸上满满都是自豪,“要是去年没出意外,他今年都进国家队了。”
林小北已经站到跳板上,适才羞怯的少年目光立刻变得凌厉,举手投足尽是胜券在握的从容。
他站在跳板顶端踮脚测试过跳台弹力,交叠手掌做了个体前屈,双腿绷直,手腕轻松地压到跳板下方,身体柔韧性相当好。
教练看他站好位置,仰起头给林小北喊口令,“准备,展臂。”
林小北站在跳台,目视前方,张开双臂,背肌和手臂形成的曲线仿佛即将展翅的雄鹰。
“原地预跳,再次预跳…”
按照教练的指令,林小北在跳板上小幅度跳了两次,借以熟悉跳台。
“起跳,向前翻腾一周半,转体三周,漂亮!准备入水,记得压水花…”
林小北按照教练的指示,出色的完成动作。
他入水时像一尾通体光滑的鱼,惊动地涟漪小的几乎没有,水花压得相当漂亮。
周围满是喝彩,教练却微微皱起眉,“有人看着他还是紧张了,这次发挥不太好。”
“这都算不好?那他水平在国家队肯定能当正式队员了!”记者采访过很多跳水选手,观看过无数场比赛,此刻忍不住为林小北鼓掌叫好,相机快门按得快冒出火花。
林小北入水后比在岸上畅快很多,摆动四肢以蛙泳的姿势游了两圈,在水中翻过身,修长的双腿仿佛变成鱼尾,在水里游摆。
游到岸边,惬意地少年立刻被打回原形,急匆匆接过陈立递来的浴巾,把自己过得严严实实。
他红着脸低垂脑袋,想到自己只穿泳裤的样子被那么多人看得精光,林小北身上升腾起的温度把泳池里带出的水都蒸腾成水蒸气。
“林小北去年没参加正赛吧?”拍完他的几次练习,记者恋恋不舍的收起相机问,“听说是选拔赛的时候磕到跳台上,膝骨受伤了。但我看他今天发挥稳定熟练,怎么可能不熟悉跳台的位置?”
“他说是视力不好,没看到…”其中大概有内情,教练明显不愿意多提,隐晦地说,“你也知道,练跳水要睁着眼睛入水,眼睛承受冲击力太大,视网膜容易脱落,职业病了。”
“这么小就有职业病了?”记者惋惜的望着走过来的少年,非常担忧他的未来。
“不严重的,已经控制住了,谢谢关心。”林小北听到些他们的对话,跟记者说。
“那就好。”记者松了口气,见他似乎有话要说,找了个借口离开去采访别的队员。
训练刚结束,林小北以最快的速度溜到试衣间套上运动服,收拾好自己的背包,走到教练旁边小声请示,“教练,我能请半天假吗?”
教练为难地挠挠头,“准假倒是可以,不过马上到赛季了,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最好留在队里。”
“我知道,”林小北点点头,向教练保证,“我明天下午就赶回来训练。”
“好吧,你请什么假啊?”教练随口问了句。
林小北抬眼,看了教练一眼又飞快地垂下,抿紧唇低着头,露出个有些微妙的笑容。
他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糯糯地回答,“婚、婚假。”
“什么?”教练声音高了八度,不敢相信队里最小的孩子居然要请婚假?
虽然婚姻法是改了领证的年龄,取消了异性限制,可十八岁就结婚还是…
“是不是你亲戚结婚,让你去参加婚礼啊?”教练抱着一丝侥幸问。
“不,”林小北撩起眼皮望向他,眼里明显带着夙缘成真的满足和幸福,“是我结婚。”
“呼——”为跳水队奉献出青春,三十多岁还没空谈恋爱的教练呼出一口气,黑下脸斥责,“结个婚,你要请半天假?”
肯定是请假太长,惹教练不高兴了。
跳台上意气风发,宛如王者的小少年缩了下肩膀,一副做错事的表情给他解释,“我本来打算只请两个小时的,但是不知道民政局办手续的人有多少,还要考虑往返时间…”
听他的意思是打算领完证直接回来训练,教练忍无可忍的打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