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了就存起来,过了县试是府试接着是院试,都要在省城考,不做好准备怎么行?再说中了秀才,就要在县学里读书,今后你怕是要长住省城了,哪能不多准备些银子。”
范母看着儿子,目光里满是赞许之意,不住念叨着,“我早就说过,我儿的手只当拿笔,不该扶犁。范家几辈子都是地里刨食的农夫,你这辈子就能住进省城里,这都是祖宗保佑啊。娘就等着你有朝一日,当上举人老爷,把娘接到省城里享福。到时候再娶上个好人家的闺女给你做娘子,娘将来到了下面也就有脸见你爹。只要你能得中,娘不管多苦,也不要紧。家里的事你不要分心,只安心读书就好,不管多难都有办法。对了,还记住一条,跟胡家人不要来往太多。大姐儿那孩子虽然不错……可是配不起个读书人。”
洪家庄,洪承恩家中。洪家宗族里,几个要紧的人物,正在一起用酒。洪家在刑房做管年的子弟,从广州城赶了回来,正在向一干族中长辈叙述着计划的失败。
“大令派了身边长随为范进办手续,找保人,咱们的手脚实在是没办法做,只好让他补了名字,连我搭的人情,都白费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过了县试也未必是好事。”
洪承恩忙道:“怎么说?若是范家真出了秀才,咱们再想拿捏他,可是不容易了。”
“过了县试,还有府试、道试,离秀才还远着呢。太守与大令不和,他看中的人,到了府试那里多半是过不去。要是大令敢点范进做案首……那才是好事。”
“不是说县试做了头名,府试一定要过么?”
“那是平时,咱们广州可不是如此,大令点的案首,到了太守那,多半是过不去的。再说大宗师现在就在广州,他可是太守的同年,两下很有些交情的。按我想,等到县试的时候,大宗师说不定会临时去监考,我看那大令又如何包庇范进?”
洪管年说着得意,又连吃几口酒。“其实眼下,倒是有件大富贵摆在咱面前。罗山蛮又闹事了,听说这次动静搞的很大,林阿凤又在海上闹腾。殷军门动了火,要调大批浙兵来广东,八成要打大仗。”
洪承恩问道:“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咱们老百姓虽然用不着上阵杀敌,可是这么多兵打仗,要什么?不外粮饷夫子,只要咱们把下面那帮穷鬼逼一逼,好好备办一笔钱粮,再拉一批夫子,到时候还怕不能给咱家换个监生回来?等咱家有了监生,区区秀才,又算个什么东西?”
洪承恩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不是要把穷鬼逼一逼,而是要把大小范庄好好拾掇一番,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金沙乡的天!要是误了军门的钱粮夫子,倒要看看他们怎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