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弘冀接到父皇新传来的旨意,心中不由一愣。高泽告诉他,不用那么急着离开金陵。
虽然不明白父皇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但李弘冀显然很是高兴有这样的机会,因为呆在金陵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有更多的时间来部署一切,如今,郭荣、朱令赟、周氏兄弟、陈栋慎等人正在积极联络心腹,准备来一场改天换地。
李弘冀十分爽快地答应了,而且还十分意外地让人赏给了高泽一锭碎银子,高泽不露声色地接过了。李弘冀却问了起来,想要通过高泽的口知道父皇为什么会这样安排,高泽摇摇头,表示不知,李弘冀微微变色,与高泽闲聊了几句,让人送高泽出门。
高泽心中有数,走出了门外,带着小太监回宫,半路上,他把这锭只有半两重的碎银子扔了出去,心中却在想着,堂堂的燕王,未免太寒酸了一些,可笑他还觉得这是赏赐,当真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高泽走出了燕王府,李弘冀沉吟了片刻,收拾了一番,便去鸿胪寺找郭荣。李弘冀带着两三名心腹武士,骑着战马朝着鸿胪寺奔去,中途,策马疾奔的李弘冀突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分明看见了一个熟人。
李弘冀想了想,跳下战马,朝着酒楼奔了过去,酒楼里,钱承礼正在独自品酒,不时看着窗外的美景,秦淮河上,船只穿梭,就像在苏州的运河一般,令人沉醉。或许只有这个时候,钱承礼才会一解相思之苦。
“三弟!”李弘冀走过去,笑道,这时候,他需要平易近人,才能拉拢更多的人。
钱承礼吓了一跳,等看清楚是李弘冀,也笑了起来,道:“燕王怎么有兴致来这里?”
“呵呵,我也是看见了你,这才停下来。”李弘冀说道,言语之间,显得更加亲切了。
钱承礼一摆手,道:“燕王请坐,你我多日不见,不妨喝一杯。”
李弘冀哈哈笑了起来,毫不犹豫坐下,又吩咐了亲兵,去鸿胪寺请郭荣来这里喝酒,亲兵答应着,匆匆走了。
“燕王,这是要去见大哥?”钱承礼微微皱眉,问道。
李弘冀点点头,忽然叹息了一声,道:“三弟,你可知道,如今的金陵并不平静?”
钱承礼故作不解,道:“燕王,如今大唐国势鼎盛,在天子的统治下,欣欣向荣,怎会不平静?”
李弘冀注视着钱承礼,希望能从钱承礼的眼睛里看出端倪,仔细地看了一会,他发现钱承礼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解,很显然,钱承礼应该不知道。
“唉,三弟,你我都是兄弟,我也不隐瞒你,如今大唐看似平静,实际上,却有野心勃勃之人,想要夺取大唐的江山。”李弘冀说道。
钱承礼微微一愣,道:“燕王,你指的是周人?”
“不是,这个人是内部的人。”李弘冀说道。
“天子圣明,大唐将才辈出,群臣努力,谁这么不开眼,想要摸老虎屁股?”钱承礼惊讶地道。
李弘冀四周看了一眼,这里是大厅,人来人往,很不安全。李弘冀让亲兵找到跑堂的,换了一间包厢,又让亲兵在门外和楼下等候,一旦郭荣赶来,就带他上来。
两人在包厢坐定之后,钱承礼问道:“燕王如此警惕,难不成此人在金陵有通天的本事不成?”
“虽然没有通天的本事,但此人的确权倾朝野,十分可怕。”李弘冀说道。
钱承礼哈哈大笑了起来,道:“燕王说笑了,以燕王堂堂王爷之尊,还有人敢打燕王的注意不成?”
李弘冀脸色黯淡,钱承礼这般说,让他很是难受,因为事实上,他就是被杨琏压得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要离开金陵,迁往吉州。李弘冀有心发怒,但理智告诉他,必须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尤其是看钱承礼的表情,似乎对此事并不知道,李弘冀只得强自压住心头的躁动,低声说了起来。
钱承礼抿着嘴听李弘冀说,杨琏这个人钱承礼自然十分熟悉,可是他想不到杨琏居然会让燕王吃瘪。听李弘冀把最近的事情说完了,钱承礼惊讶了好半响。
“燕王,那杨琏不过区区侯爷而已,当真有这么厉害?”钱承礼问道。
不等李弘冀回答,门外,郭荣的声音响起,道:“没错,就是这么厉害。”
“这不合理呀。”钱承礼说道。
郭荣坐下,摆摆手,道:“这件事情不管合不合理,三弟,我只问你一件事,如果能复兴吴越国,你肯不肯参与这件事情?”
李弘冀看了郭荣一眼,心想这事情你可没有给我说。郭荣用眼神示意李弘冀稍安勿躁,这件事情他稍后会解释。而且郭荣在路上想得十分清楚,如果不能赶走杨琏,赶走李璟,让李弘冀登上高位,大唐的花花江山不可能属于李弘冀。
只要能登上九五之尊,哪怕学学石敬瑭,又有何妨?再说了,吴越国本身就是被钱氏所占据,许诺让他们复国,也不过是归还土地给他们罢了。
钱承礼闻言,心中一动,手指微微一颤,心里的波澜被李弘冀与郭荣看在眼中,两人余光相交,都觉得有戏。
沉默了好一会,钱承礼这才道:“燕王,大哥,你们的意思是?”
“三弟,我等只是为了清君侧,替大唐除残去秽。不过你放心,一旦杀死了害群之马,我成为大唐储君,必然不会相负。”李弘冀说道。
郭荣也在一边劝说。
钱承礼进一步问道:“燕王、大哥,如何才能除掉杨琏?”说这话的时候,钱承礼也有些咬牙切齿,毕竟吴越国就是被他所灭,心中说不恨,这是不可能的。
“这件事情还在商讨之中,我等正在积极联络义士,准备勤王。”李弘冀说道。
“燕王,大哥,不是小弟不相信你们,这事情太大,若事情不成反受其害,小弟要考虑一番。”钱承礼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