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圣旨,你只是占据了大义,可是,还是那句话,你的根基太浅,不足以成事。你若是留着他的性命,若是他像今日一样兵变,夺回权利,你还能安枕无忧吗?”曾忆龄说道。
李弘冀愣住了,这他没有想过,或者说,在他的内心里,只是想要杀掉政敌,夺取大唐的权利,但没有弑君杀父之心。所以,让父皇退位为太上皇,是最好的办法。
可是,曾忆龄的话又十分有道理,父皇登基多年,自然有他的势力,就比如这间密室一般,有多少是他不知道的呢?这些他所不知道的东西,指不定在什么时候,会给他致命一击。为了安全,如曾忆龄说的那般,杀掉父皇,恐怕才是最好的决定。
可是李弘冀还是有些犹豫,毕竟这样的事情,心理上的那一关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李弘冀一时很是犹豫,曾忆龄敏感地把握了这一点,她笑了起来,道:“成王败寇,今日的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有什么想法,更不会苟且偷生于人世,既然都要死,我就不妨帮助燕王达成心愿,一件你不好做,但心中却想要做的事情。”
曾忆龄说着,用手一指李璟,道:“他的性命就交给我!”
李璟顿时变了脸色,为了活命,他已经写好了圣旨,如果李弘冀反悔,那岂不是白费了心机?
李弘冀在一旁,抿着嘴不说话,这时,门外涌进来了几个人,先是李从嘉,然后才是几名亲兵以及鄂王李景达。
李弘冀一挑眉毛,看着李景达不说话。
李景达低着头,不敢去看李璟。
李璟一见他,却勃然大怒,道:“鄂王,你也有份。”
李从嘉看见父皇一身是血,忙奔上了几步,道:“父皇,你怎么这样了?”说着,护在李璟身前,道:“大哥,他是父亲,你不能杀他。”
李景达抿着嘴,目光闪烁,低声在李弘冀耳边说了些什么。李弘冀点点头,一甩衣袖,走了出去,李景达也紧紧跟上,几名亲兵随后也走了出去,最后一人把门给带上了。
李从嘉正想要跑过去,却被关在屋里,他回头看了一眼李璟,哭道:“父皇!”
李璟身子晃了晃,燕王虽然没有回答,但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他用余光扫了曾忆龄一眼,见她的目光中带着仇恨,一颗心顿时沉了下来。
曾忆龄慢慢从袖口里取出了一把匕首,李璟顿时面如死灰,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狗贼,当年的事情虽然没有你的份,但父债子还,这笔账只能由你替李昪偿还了。”曾忆龄说道。
“曾姐姐,求求你,饶了父皇。”李从嘉说着,扑了过来。
曾忆龄不为所动,目光依旧阴冷地看着李璟。
李璟苦笑了一声,他明白徐威为什么自杀了,如今,他还能逃得掉吗?
“人,终究会死的,在临死之前,朕想弄明白一件事情。”李璟说道。
“可以,给你片刻时间。”曾忆龄说道。
李璟笑了起来,可是笑容里,充满了苦楚:“既然你是徐氏的后人,而且与杨琏相识,所以,朕想知道的事情,是杨琏他,究竟是不是前朝的旧太子?”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曾忆龄问道。
李璟沉默了好半响,这才道:“坦白说,朕也不知道,皇家无情,历来为了争权夺利,视人命如同草芥,亲情如同粪土。当年杨氏的确对先父有恩,可不管怎样,那些事情都已经发生,而且杨琏已经死了,这所有的恩怨,恐怕只能一笔勾销了。”
曾忆龄哈哈笑了起来,道:“说得好轻松,所以李氏一门,就可以屠杀杨氏,就可以屠杀徐氏了吗?”
李璟摇摇头,道:“在权利面前,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斗争,谈不上谁对谁错。”
“好,好一个谈不上谁对谁错。陛下可真推得干净,但不管你怎么说,今日你的性命,我是要取得。”曾忆龄握紧了匕首。
李从嘉拼命地挡在李璟面前,道:“曾姐姐,求求你!”
李璟拉住了他,他一向认为这个儿子最为懦弱,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挡住自己面前,足以证明他的情深。这个儿子,才是最孝顺的,也不枉他平时的疼爱。
“你杀我可以,请你放过他。”李璟力气大一些,他一把把儿子拉到身后,保护着他。
两父子顿时你拉我扯,都想要让保护对方。
曾忆龄哈哈笑了起来,道:“好一对情深义重的父子,你们也不用争了,李弘冀把你们都留在这里,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你们都活不了。”
李璟闻言默然,他知道曾忆龄的话没有错。
曾忆龄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匕首一闪,朝着李璟刺去。
李从嘉从李璟身后钻了出来,匕首正好从他的下巴刺了过去,锋利的匕首一滑,李从嘉的咽喉顿时被割破了,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了出来。
曾忆龄拔出匕首,鲜血流淌的更凶猛了,转瞬间,李从嘉的衣襟已经湿透了。
“儿啊!”李璟见状,抱着儿子,失声痛哭。李从嘉脸色红润了起来,他奋力地抬起手,道:“父、父皇,不、不用担心,儿臣、儿臣……很……”
李从嘉的话越说越慢,抬起的手掌突然垂了下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父皇,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哈哈!这就是命吗?这是在还债吗?”李璟慢慢放下了儿子的尸体,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看着曾忆龄,脸上的泪水犹如雨滴一般,哗哗地流了下来。
“一个人做错了事情,就会受到处罚。李昪知恩不报,反而屠杀恩人,这个报应就会应在他的后代身上。”曾忆龄淡淡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