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边早被围的严实,里三层外三层,都伸长脖子看热闹,还不断有人往这边过赶来,冲着二楼上这场争端的女主角起哄。
只见美人大方坦荡地向楼下招手,团扇轻扬,光彩照人,起哄都变成了叫好声。
春波台的学生,就是打架,也要讲究风雅。
场地东边那人已飞身上马,反手接过朋友抛来的长剑,挽了个剑花,动作潇洒,英姿勃发。
另一边动作稍慢,有人牵出一匹高头大马:“师兄,骑我的马去!”
被叫师兄的提枪上马,一夹马腹,白马嘶鸣一声,闪电般向前冲去。
两人向场地中央冲锋,马蹄如雷,扬起漫天烟尘。围观众人高声喝彩。
烟尘中响起短兵相接的铮鸣,长剑与枪一触即分,势弱者当即调转马头,开始游击策略。只见一棕一白两匹神骏在场间角逐,枪与剑相击声不绝于耳,双方一边纵马腾跃,一边舞枪挥剑,令人眼花缭乱。
高速的战马与兵器,带来可怕的冲击力,半刻钟的周旋后,一人明显身形不稳,叫好的众人瞬间安静下来,屏息凝视着场中。
果然,下一次交锋时,持剑者被打落下马,场外立刻有人飞身而至,将他扶下场,以防他被马蹄踩踏。动作之快,可见早有准备。
胜利者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挥舞双臂,打马巡游,所到之处欢呼更甚。尽兴之后,他翻身下马,前呼后拥地离开。
他们如此年轻,快意恩仇的理由可以只是一位美人。
程千仞回忆结束时,徐冉已走了,顾雪绛在院中洗碗。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突然想起什么,问顾二:“昨天遇见那人的时候,你给茶里加了什么料?”
让人家喝了一口就吐出来。总不能是茶叶本身的问题吧,那是他买的,物美价廉,家里店里都用这种。
顾二抬头,莫名其妙道:“我没加料啊。为什么要加?”
程千仞:“……真的那么难喝?”
顾二反应过来:“好喝!是他不懂品茶,别跟他一般见识。”
程千仞:“……”
根本没有被安慰到。
等顾公子洗完碗走后,程千仞才想起来,关于双院斗法的事情忘记问他了。
下午和逐流一起读书,吃过晚饭,看见墙边的伞,又想起来答应东家今天要还伞。
唉,真是狗记性。
他只好带上旧剑出门,一边吐槽自己:上午还书晚上还伞,总是借东西,都是因为穷。等以后有钱了,要做个大书柜,买几千本书。不对啊,有钱了为什么还要看书学习,当然是天天吃喝玩乐。
要买一百把伞,也不对,有钱了为什么还要打伞,下雨天出门都是坐轿子的,诶,是轿子还是马车?
……还是因为穷,有钱人的生活都想象不到。
过了饭点,店里没有客人。
东家瘫在柜台后,见了他难得没说‘随便你’,而是略带责怪的说道:“你应该也知道,十方地狱有个魔头逃出来了,现在南方十四州,除了军部精英,小乘以上修行者尽数出动,你们的副院长和院判最近都不在吧……这不是开玩笑的事,你这两天不要大晚上出门,不太平。”
程千仞放下伞,一头雾水:“什么?我不知道啊。”
东家神色僵硬一瞬,程千仞第一次见这人如此尴尬。
“咳,我这里人多嘴杂,也是才听说的,你们学院应该明天就通知了。”
说罢打发他出门。
程千仞回家路上想,如果东家说的是真的,是不是明天就要全城戒严了?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脑海,听藏书楼的女执事说,那位年轻书生这两天有事不在,难道他是一位大修行者?最近降服魔头去了?
他又笑起来,摇头抛弃这个荒谬的想法。
第17章 攻城┃我昨晚喝花酒去了
“腰牌,好,下一个。”
程千仞晨起入学,见高阔的院门前竟然有人排队,十余位黑衣督查队员依次检查入院者的腰牌。
平日里上下学时间,朱红色院门大开,只有两位督查队员站在两侧,穿院服的都能进。遇到像顾二那种,松松垮垮披着外袍的,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进去了。
今日学生们突然被仔细检查,不明所以,聚在一起乱哄哄的猜测。这里只是东门,北正门比它大一倍,人流更多,不知又是什么阵仗。
有人猜学院里有大人物要来:“师兄们说起过,三年前安山王来拜访副院长,就是全院戒严,为防有人混进来行刺王爷。”
有人猜是院判大人心血来潮:“我听说大人某日遛弯,觉得我院风气清正,查无可查,便让督查队把太液池里的锦鲤都数了一遍!”
南渊学院里教员六百余人,管事的只有两位。副院长负责师生的教与学,院判负责法纪秩序。他定规矩,并让人们守规矩。
入院后却不必再猜,回廊柱子上、学舍门窗下,到处都贴着醒目的公示。
程千仞看后心想:现在的面馆老板,消息都这么灵通了吗?
徐冉拍拍程千仞:“看完啦?上面写的什么啊?”
今天‘军事理论基础’课,三人没迟到,正巧在学舍门口碰见。
“有个魔头逃出了十方地狱,往南边来,今日起入城门要查路引,州府衙门官差全天巡卫;入院查腰牌,遇到异常要及时禀报督查队。”
魔头多恐怖,学生们没有概念。这些年轻的脸上满是遇见大事的兴奋,趁着先生还没来,早有见多识广的师兄侃侃而谈,一群人拉桌子推板凳围着他,听他细数‘十方地狱’都关押着哪些魔头,谁最可能逃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