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节(1 / 2)

攀金枝 三月蜜糖 2474 字 1天前

孟氏点点头,陈睢的笑凝在脸上, 他转过脸,低头想了会,又抬眼郑重其事道, “那个谋逆的桓王?”

建元七年,发生了太多大事。

孟大将军出征柔然, 凯旋途中身染恶疾病故,副将司徒宏叛变, 不知所踪,司徒家惨遭灭门。

年中桓王造反,建元帝命军队围攻桓王府,一夕之间,白刃相接, 血流成河,偌大的王府几乎遭到了屠戮似的彻底血洗。

年底,陈怀柔出生, 胎里带毒, 先天失志, 需得服用冰蜜丸来调理身子。

陈怀柔的惊讶程度与陈睢如出一辙,她张着嘴,望向陈睢那张玩世不恭的脸,脑海中浮现出往日里他吊儿郎当一事无成的行径, 他是桓王之子?

“爹娘,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三郎怎么可能..他分明就是个泼皮无赖,他怎么可能跟桓王扯上关系,再说,陈睢比我小两岁,我出生那年,桓王已经被诛杀了啊,就算他是遗腹子,也不可能是哪吒啊,难道还能在娘胎里待两年吗?”

陈怀柔捏着陈睢的脸,用力一旋,陈睢龇牙咧嘴的就着她的手上前,“看,他就是个肉/体凡胎。”

陈承弼深深叹了口气,凛着一双肃穆的眸子,低声道,“谎称陈睢比你小两岁,是为了避人耳目,他比你小几个月而已。

当初桓王宠幸了一个婢女,而后她为亡亲扶灵南下,侥幸躲过一劫,这才有了三郎。”

陈睢摇着牙,眉眼去了佻达风流,有些迷茫的不知看向何处。

“那我娘..那个婢女为什么要把我扔了..”陈睢慢慢转过头,艰难的问出口。

孟氏难得慈祥的摸着他脑袋,摇头道,“她未婚产子,不得不跟家中断了联系,独自抚育你。后来你一岁多的时候,她血虚没有几日可活,辗转找到沛国公府,声泪俱下,言语中尽是对你的不舍与疼爱,她不是不要你,而是不得不在临死前为你找一条活路。”

陈睢嗯了声,半晌没再开口。

陈承弼走上前,一手拍在他肩膀,“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出来吧。”

众人屏息,齐齐望着陈睢。

“桓王..我爹,是不是跟司徒爷爷一样,也是被冤枉的?”

陈承弼倒吸了口气,舔着唇犹疑的与孟氏交换了眼色,而后笃定道,“你想多了,你性格跟你爹一样,放荡不羁,你爹是安生日子过久了,忽然起兵造反,可惜,消息传出的前夜遭人背叛,功败垂成。”

“这么说,我就是真正的乱臣之后了。”陈睢吁了口气,一把抱住陈怀柔的胳膊,“姐,我好怕。”

陈怀柔本想弹开他,又被那可怜兮兮的眼睛打动,她摸着陈睢的脑门,轻声安慰,“这事就咱们四个知道,你怕什么,只要你还是国公府的三郎,就可以出门横行霸道,谁都不用怕。”

“那万一我不是了呢..”

“呸呸呸!”陈怀柔一把拍开他的手,“别胡说。”

“姐,我要跟你一起走!”陈睢重新抓住陈怀柔的胳膊,攥的紧紧的,陈怀柔无语,看了眼孟氏,反问他,“你跟着过去能作甚?没猫没狗也没鸡,早晚闷死你。”

“我不管,你走我也走。”陈睢怏怏,“想想我是桓王遗腹子,那个造反不成反被满门血洗的乱臣之子,我就觉得我脖子上这颗脑袋摇摇晃晃,不太/安稳。

京中都是达官显贵,万一他们认出来我跟桓王长得像,怎么办,不行不行,我得远离是非。”

起先陈怀柔怀疑他是为了逃避张祭酒的课业,可陈睢说的也在情理,只是她没见过桓王,自然也不知两人相貌是否相似。

“放心好了,桓王是当时风靡全城的美男子,你跟他一点都不像。”陈承弼捋着胡须,摆手示意他放心。“听说他看中你娘,还是因为酒后乱事。”

陈睢一梗,旋即拿起茶碗对着水面照了照影子,自己长得也算风流倜傥,这话真不中听,他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我觉得,你跟你姐过去是好的,毕竟张祭酒那老东西的课可上可不上,还不如跟着溜达一圈,也能看住江侍郎。

天底下的男人都好色,尤其是你姐姐长了一张蛊惑人心的脸,保不齐他就见色起意了。”

“得了吧爹,他要是好色的人,在齐州那几年早就下手了。”陈睢嘿嘿一笑,陈怀柔拧着他腋下的肉转了圈,没好气道,“不带你。”

“小柔,我觉得你爹说的有道理,左右三郎在国子监也是个滥竽充数的,不如跟你一起往西南过去,便是挨打也能当个垫背的。

既然你跟江侍郎的婚约是为了掩人耳目,陈睢在你身边,也好便宜行事。”孟氏附和着陈承弼的话,难得没有与他反驳张祭酒的授课。

一夜的风吹暖了满河清波,春意融融,绿柳成行,礼部侍郎与沛国公千金的婚事刹那间刮遍大街小巷,人尽皆知。

彼时陆蹇正在茶馆与同僚听曲儿,端茶倒水的小厮与身后的婢女窃窃私语。

“江侍郎此番升官又娶妻,可谓春风得意,羡煞旁人。沛国公府的小姐,年纪轻轻得了乡君的封号,皇家天恩,此二人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那江侍郎之前同方尚书之女的婚事,就这么作罢了?”

“嗨,她都被人那..疯癫了,难不成还真的叫江侍郎娶她?不过权宜之计罢了,皇上做主,为两人解除了婚约,又重新赐婚陈乡君,可见日后必然要对江侍郎委以重任。”

...

两人说的热火朝天,陆蹇却是越听越匪夷所思,他捏着杯盏,将身子往后一靠,低声道,“你们从哪听来的消息?”

“国公府门口啊,听说宫里去了人,宣旨的内侍还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带着太后和皇上的赏赐,那叫一个风光。

还有平素里低调的江侍郎,听说聘礼已经抬过去了,吹吹打打的锣鼓震天响,热闹极了。”

陆蹇咦了声,会意的坐直身子,小厮一甩汗巾,又急急往别处招呼客人去了。

他若有所思的垂下眼皮,听对面的同僚爽朗笑着,也听不真切他到底说什么。

只觉得满脑子都是两人站在一起,惠风和畅,才子佳人的模样,他摇了摇头,耳中嗡嗡一片,好半晌才恢复如常。

他抬头,见同僚已经先他一步站了起来,兴冲冲的拂了拂袖,“走,我们也去看热闹。”

美人如斯,莞尔一笑便叫人心生涟漪。

一身红襦裙,满头金玉钗,她站在高阶之上,低眉冲着来人盈盈浅笑,陆蹇眼睛进了沙子,低头揉了两下,复又重新观望。

江元白本就生的丰神俊美,在日光的映照下,宛若画里走出来的谪仙,他鲜少穿的如此鲜亮,绯红的锦衣,颀长的身形,微微一笑,便叫人生出恍惚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