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金陵夜 兰泽 3185 字 5天前

良沁一路颠簸,回到官邸后一连在床上休息了几日,先前在专列上随行的医生和护士也都是跟来了官邸,这些人俱是谢承东命心腹精心挑选出来,不论是医术还是人品都是没得说的,十分小心的照顾着良沁的身孕。

这一日,良沁从床上起身,她如今已是有了四个月的身孕,腹部已是微微的隆起,这些日子,每日里除了去主楼请安,良沁一直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安心养胎,日子也还算安静。

“小姐!”蓦然,阿秀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怎么了?阿秀?”良沁抬起头,见阿秀一路小跑,额上已是沁出了汗水,对着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开口;“您快出来瞧瞧,看是谁来了?”

良沁眸心划过不解,她站起身子,刚走到院子,就见两个丫头一左一右的搀着一位中年美妇,那妇人有些瑟缩的样子,看见良沁后,先是惊,再是喜,哑着嗓子喊了声;“沁儿!”

“娘?!”良沁看见生母,眼泪顿时从眼眶里涌了出来,她再顾不得什么,向着母亲快步奔去,只吓得阿秀脸都白了,一声声的喊着她小心,良沁不管不顾,到了母亲身边,便是伸出胳膊,紧紧环住了母亲的身子。

☆、095章 谈判

六姨太亦是泪如雨下,抱着女儿哭道;“娘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良沁打量着母亲的面容,见母亲除了眉宇间有些赶路的疲倦外,比起在金陵时,要清瘦了些,此外,倒也没什么了。

“小姐,您和六夫人有什么话,进屋再说。”阿秀在一旁轻声提醒。

良沁收敛了悲伤,看了眼院子里的下人,便是挽过母亲的手,道;“娘,咱们先进屋。”

“哎。”六姨娘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随着女儿一块向着屋子里走去,这是她第一次来江北,亦是第一次来官邸看女儿,进屋后,眼见着良沁的东院应有尽有,一点儿也不比傅良澜的主楼差,六姨娘瞧着,心里稍稍安定了些,心知谢承东没有亏待女儿。

“娘,这些日子您在哪?是谁把你送来的江北?”

刚与母亲在沙发上坐下,良沁便是开口,向着母亲问道。

六姨娘有些欲言又止,阿秀在一旁看着,便是知趣的退下,去为母女两备茶。

“沁儿,先前渝军要攻打金陵,傅家上上下下都是害怕的不得了,渝军放出了风声,说是要杀光傅家老小,娘倒是没什么,只觉得你远在江北,有谢司令照拂你,娘一个人,没了也就没了。”

“娘.....”听着母亲的话,良沁鼻子顿时酸了,想起自己身在江北,锦衣玉食,奴仆成群,享尽谢承东的宠爱,却留母亲一人远在金陵,倘若渝军当初攻下了金陵,母亲也定是凶多吉少。

良沁想到此处,便是打了个激灵,与母亲道;“娘,往后您就跟着我一道住在江北,您别回金陵了,咱们母女两再也别分开。”

六姨娘只有良沁一个女儿,又何尝不想和女儿在一起,可是想起谢承东,六姨太只是踌躇;“沁儿,娘也想陪着你,可是谢司令,他能同意吗?”

“他会同意的,等女儿和他说,这些日子,娘就先安心在官邸住着。”良沁握着母亲的手。

六姨太微微点头,想起这一路,轻声叹了口气。

良沁沉默了片刻,又是问道;“娘,这些日子,可曾有人为难您?”

听了这话,六姨太便是摇了摇头,眸心有两分不解之色,“沁儿,娘当初落在渝军的人手里,只以为是活不成了,可谁知道他们对我倒还算恭敬,服侍我的人还说,梁建成下令要杀尽傅家的人,但却不许他们伤我的性命,沁儿....”六姨太说到这里,稍稍顿了顿,靠近了女儿的身子,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梁建成之前不是一直欺负你,对你不好吗?他又干嘛要留下娘的命,还把娘送来江北找你?”

良沁心中涩然,只和母亲轻语:“娘,他为人喜怒不定,没人能猜出他的心思,他既然将您送来了江北,往后,咱们母女就在一块,不论金陵发生了什么,您都别回去了。”

六姨太看着女儿的脸蛋,见她这般说来,也不欲再追问,她的目光在女儿身上打量,不经意的落在良沁的小腹上,六姨太的脸色顿时变了,“沁儿,你怀了孩子?”

良沁垂眸,素白的小手抚上自己的肚子,温声和母亲开口;“已经有四个月了。”

“谢司令知道了吗?”六姨太赶忙问。

“他知道的。”良沁念起谢承东,牵挂之余,想起他当日在辽阳时的冷漠,便是锥心刺骨的难过。

“他知道就好。”六姨太微微舒了口气,握紧了女儿的手,道;“如今谢司令不在府里,你自己一定要处处留神,你姐姐倒是不会害你,可司令不还有个姓齐的夫人,也在官邸里吗?”

“娘,您放心,我身边这些人都很细心,把我照顾的很好。”良沁安慰着母亲,看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眼瞳中渐渐变得柔软。

到了晚间,傅良澜遣了赵妈来东院传来了话,说是请良沁与六姨娘去主楼那边一道用饭,听说傅夫人也在江北,六姨太顿时心惊,与女儿换了衣裳,便是一块赶去了主楼。

傅良澜与傅夫人已是在大厅候着了,瞧见傅夫人,六姨太顿时行礼,傅良澜笑盈盈的将她扶了起来,这样的宴席,自然也不好少了齐自贞,一餐饭下来,良沁因着害喜,本就是没什么胃口,再看着母亲畏畏缩缩,在傅夫人面前谨小慎微的样子,更是觉得难过,不论谢承东如何宠爱自己,在傅良澜与傅夫人面前,她们母女终究是妾,永永远远都只是妾。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良沁每日里只与母亲的待在东院,东北那边时有消息传来,扶桑军装备优良,武器先进,虽有江北军与东北军联手,短时内也难以将扶桑人赶回关外,自渝军撤退后,战局更是艰辛了起来。

听着那些消息,良沁的心便是揪在了一处,每逢想起谢承东,都是一番担忧与牵挂,唯一值得欣慰的,便是她腹中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在她的肚子里嬉戏玩耍,将她的心重新填满。

六月中旬,蓦然从江南传来了消息,渝军突袭金陵,守城的官兵溃不成军,江北军的精锐尽数跟随谢承东奔赴了东北,留在江南的军队自然无法抵挡渝军的进攻,渝军势如破竹,事先不曾流出丁点风声,几乎是一夜之间一举攻下了金陵,消息传来,举国哗然。

江南本就地少兵弱,先前渝军已是攻下三省,幸得江北派兵前往,金陵城才守住,数月前扶桑进攻东北,梁建成与谢承东联手抗敌,握手言和的照片传遍大江南北,世人俱是没有想到,梁建成翻脸比翻书还快,竟会趁着江北军主力跟随谢承东在东北抗击外寇的功夫趁虚而入,借机攻下了金陵,世人说起此事,亦是在背后议论纷纷,直道梁建成此举太过阴险,实在有违男子汉大丈夫行径。

消息传至北阳,傅良澜母女俱是大惊失色。

“这怎么可能?渝军刚从东北撤离,已经回到了川渝,又怎么会突袭金陵?”傅良澜面孔雪白,手中捏着电报,与秘书长呵斥。

“夫人,梁建成从东北退兵时,怕是已经有了攻城的打算,他率着渝军瞒天过海,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瞒过了咱们的眼线,等到他们打到金陵,江北军....已是抵挡不住了。”

“他攻下了金陵,那傅家如何了?”傅良澜声音艰涩,唇瓣更是抖得厉害,“我父亲,我的那些弟弟,还有我的侄儿,他们.....都如何了?”

“夫人先别担心,从金陵传来的消息,只说梁建成已经攻下了城,至于傅家的人,目前....到还没听说什么。”

傅良澜站起身子,双手紧紧的绞在一处,她静立片刻,才道;“司令如今远在东北,与扶桑人作战,他却在背后捅刀,去攻打江南,梁建成难道就不怕被世人耻笑?他当真什么也不顾吗?”

“夫人,梁建成为人阴险狡诈,他先前与司令一道出兵相助东北,此时想来,兴许也是障眼法,让咱们放松了对渝军的警惕。”

傅良澜踱着步子,只觉得心乱如麻,梁建成此番攻下江南,势力比起之前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而江北军此番与扶桑人作战,也定是伤亡惨重,倘若日后,梁建成打过江.....

傅良澜心中一寒,不敢再想下去,只喝道;“此事告诉司令了没有?”

“夫人放心,梁建成刚攻下金陵,咱们的人便已经拍了电报去了辽阳,将此事告诉了司令知晓。”

“这要如何是好?”傅良澜攥紧了椅背,她轻声呢喃着,隔了许久,才深深吸了口气,对着秘书开口;“再去打探,务必要将傅家的消息打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