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1 / 2)

薛花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后来还发生了事儿吧?”

刘云芳挑眉,朝薛花花竖起大拇指,“可不是吗?孙桂仙觉得赵武斌上纲上线爱面子,老不痛快了,但是等她学了首诗后,除了对赵武斌的崇拜啥不满都没了,称赞赵武斌是好老师,孙宝琴嫁给他是整个孙家人的福气,有这样的亲戚,该有更多的孙家人跟着学习扫盲才是,于是她把目标锁在了她二哥三哥身上,弄死弄活要让人家参与扫盲,为孙家长脸。”

“她二哥三哥被她磨得没话说,只想耳根子清净两天就答应了,到了孙永昌家……”说到这,刘云芳显得无比激动,明显到精彩处了,她调整了下坐姿,手搭在陆明文肩膀上,“孙永昌能容忍赵武斌说一不二的脾气,他二弟三地没法容忍,撒个尿拉个屎都有时间规定,两人不高兴,抱怨赵武斌拿着鸡毛当令箭,真以为会背几首诗来不起?扬言他们不扫盲了,当个文盲起码拉屎痛快点。”

双方的关系闹得有点僵,孙永昌从中打圆场,尽可能的缓和彼此的关系,孙桂仙又掺和进去,她觉得两人不识好人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赵武斌是为了大家好,她二哥三哥不领情就算了,还反过来抱怨,多半不是嫌弃赵武斌教得不好而是不给她面子,站出来义正言辞批评两人。

“她两哥哥不是好说话的,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骂孙桂仙是搅屎棍,哪儿臭哪儿有她,要和她断绝关系。”刘云芳拍了拍陆明文的肩膀,继续说,“事情到这,孙桂仙还不知道反省自己,认为自己没错呢。”孙桂仙蠢,以为会有人体谅她的心情,那人就是她大哥,她是为了赵武斌和两哥哥闹掰的,她大哥定会记住她受的委屈,但结果并不是这样,孙永昌埋怨孙桂仙没事找事,扫盲讲究你情我愿,如果不强求两人来就不会发生这么多的事。

孙桂仙闹得两头不是人,正好带去的口粮被孙永昌媳妇全煮来吃完了,孙永昌媳妇翻脸不认人开口撵她走,孙桂仙丢了脸,带着孙子孙女灰溜溜的回来了。

“我就说她扫盲另有隐情嘛,很有可能是为了显摆,谁知丢脸丢到这个份上。”刘云芳从不掩饰自己落井下石的嘴脸,“蠢不拉叽的,背去的粮食够自家人吃大半个月了,到孙家几天就没了,咱等着吧,刘家还有得闹。”

刘家又不是多富裕的人家,忽然没了这么多粮食,刘老头肯定会跟孙桂仙闹。

不得不说,刘云芳料中了,刘老头在自留地拔草,听到大宝二宝的声音觉得诧异,喊他们到身边问才知道孙家发生的事,具体的细节大宝二宝说不出来,只说了两件事,他奶奶跟二舅公三舅公打了架,大舅婆骂他们厚颜无耻打秋风,他奶就叫着他们回来了。

刘老头是清楚孙桂仙带了多少粮食走的,孙桂仙言之凿凿的说农忙回来,他算了算有十五天左右的样子,粮食完全够她们吃,这才多少天就回来了?还落下打秋风的名声,刘老头脸都丢尽了,让大宝二宝去别处玩,收拾起背篓就回了家,不到两分钟刘家就传来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两口子打架是自家事,谁都不帮不上忙,刘云芳听到有人喊刘家打起来了,拔腿跑得飞快,生怕错过了精彩画面。

陆明文有些蠢蠢欲动想去看热闹,他以为孙宝琴找了个多了不起的知青,谁知性格不如他呢,想他对孙家人多好啊,他们还鸡蛋里挑骨头,如今遇到赵武斌,活该!

“妈,会不会打出人命,要不要叫队长去看看?”陆明文心思转了转,试探薛花花。

薛花花一个冷眼扫过去,“就你聪明是不是,人家打架干你屁事,你的知识都掌握了是不是?”

陆明文赶紧低头,专心致志的算地上的数学题,不敢再问刘家发生的事儿。

不过刘云芳给力,没过多久跑回来就把他想知道的说了,“刘老头霸气啊,被欺压多年总算能抬头做人了,他把孙桂仙管家权抢了,刘家以后大大小小的事都他说了算,孙桂仙是彻底焉了。”

生产队上,结婚后做主的基本都是女同志,女同志精打细算是管家的好手,男同志大多粗枝大叶不懂柴米油盐,孙桂仙有今天全是自己给作的,等着吧,孙桂仙吃苦的日子还在后头。

陆明文张了张嘴,想多问点关于孙家的事儿,又怕薛花花生气,硬是按耐住不敢多问。

太阳落山,晚霞笼罩着整个村落,扫干净猪圈,薛花花带着陆德文他们去山里捡柴,三兄弟不放过任何学习的机会,边走边考察数学题,陆明文有点心不在焉,错误率非常高,薛花花走在最前,状似没发现异常,叫陆明文,“明文啊……”

陆明文身形一颤,“妈,啥事?”

“你过来,妈与你说说话。”孙家的事她以为翻篇了,现在来看,陆明文估计还没过去心里那道坎。

陆明文打了个冷战,声音明显弱了下去,“妈,我……我不知道咋了,听到孙家人过得不好我就高兴……”

“高兴了能咋滴?”薛花花又问。

陆明文回答不上来了,想到自己一路上回答错误了好几道题,心虚得慌,他算不算得意忘形?是啊,高兴能咋滴,高兴不能当饭吃,不能当鸡蛋啃,如果因为高兴知识退步,他连米饭鸡蛋都吃不了。

他侧目转向陆建勋,沉吟道,“二弟,你再考我个题。”

“别啊二哥,你保持错误率,把米饭鸡蛋让给我也好啊。”陆建勋打趣。

“滚,想吃自己努力,我才不让呢。”陆明文茅塞顿开,听听这话,他学习真退步了,陆建勋绝对拍手叫好,他才不会让陆建勋如意,“赶紧的,再考我个数学题。”

孙宝琴终究和他离婚了,过得好和不好不影响他生活,相反,他要是因为孙家的事儿考得不好,那就影响生活了。

“好好好,47 56等于多少?”陆建勋忙抛出个问题,陆明文仔细算了遍,“103,我答对了吧,来来来,我问你语文题,一片两片的片怎么写。”

陆德文插进话,“一撇,二横,三竖,四横折。”

三兄弟你来我往,又恢复了学习的气氛,陆明文边找柴火边想问题,想着想着,想起件特别严重的事儿,他们一年级的课本都学习完了,课后题也都背得滚瓜烂熟,但是好像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

是不是哪儿没对?

“妈,妈呐,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呢!”试想,生产队的人都知道他们扫盲认字的事,甭管他们学到多少,要是连名字都不会写,岂不让人笑掉大牙?

薛花花离得稍微远些,她听不得三兄弟一惊一乍的话,吼道,“有什么好奇怪的,我还不会写呢。”

陆明文咧嘴一笑,那他放心了,就怕薛花花记性不好给忘了!

老实说,还真的是薛花花给忘了。她最初想的是等他们会写字就先写自己名字,罗梦莹的课本来了后,把这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第三十章极品婆婆

陆明文给薛花花提了醒,明天让李雪梅开始教他们写各自的名字,纳入考试的范畴。

边想着,薛花花边往山上走,这会儿山里人多,分外热闹,有大人有小孩,大人们专心致志捡着树上枯枝,腰间别着把扫帚,哪儿树叶多就即刻扫进背篓装着,孩子们则围在高大笔直的酸枣树下,眼馋不已的望着树上的酸枣。

山里有两颗酸枣树,树干高,枝桠伸得长,哪怕会爬树的孩子爬上去也摘不着酸枣,只得用长竹竿拍,他拍哪儿,树下的孩子们往哪儿跑,边跑边喊哪个是他看见的不准给他抢,为了酸枣,打架吵架是常有的事儿。

至于哭声,更不用说了,不到三分钟就传出几拨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了,不时伴随着大人的吆喝。

薛花花捡着柴过去,脚边掉了个酸枣,她没有所想就捡了起来,四周响起咚咚咚的脚步声,她抬头,四五个孩子跑了过来,你推我挤的朝前扑,目标是她手里摔碎皮的酸枣,她摊开手,“谁要?”

几个孩子吓得哽了声,哪怕早已做好抢的姿势,然而在认清楚人后,掉头就跑,似有洪水猛兽在追,不仅如此,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见着薛花花瞬间收起了哭声,花着脸躲得远远的,托树上孩子的福,周围掉落了很多枯枝,大人们估计不想没完没了给孩子们断公道,都不往这边来捡柴,反而让她捡了便宜,树枝簌簌颤抖着,东边啪嗒西边啪嗒的有酸枣掉落,孩子们安安静静的扑过去捡,动作慢些的大孩不服气,硬生生将人捡到手的酸枣抢了过去。

小孩扁着嘴就放声大哭,约莫发现她在,抽抽搭搭哭两声就闭上了嘴,继续听声音捡酸枣,然后再被抢……

薛花花不动声色走到抢酸枣的大孩面前,她没认错的话是孙桂仙大孙子大宝,至于他欺负的谁,薛花花认不出来。她慢悠悠伸出手,摊开手掌,不吭声,目光直勾勾的瞪着他看,刘大宝愣了几秒,手慌乱的伸向衣兜捞了捞,规规矩矩把所有的酸枣掏出来,恭恭敬敬的递给薛花花。

如果不是经常欺负人的,哪儿有这份活络的心思,刘大宝浑身哆嗦着,嘴唇下抿,随时要哭出来的样子,薛花花拿了两颗递给酸枣遭大宝抢了的男孩,后者猛摇着脑袋不肯要,薛花花弯腰摊开他的手掌,轻轻把酸枣放上去,“你捡着的就是你的,拿着。”

村里孩子多,以多欺少以大欺小是常有的事儿,没见着就算了,看见了要薛花花当没看见,她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酸枣树是大家的,谁捡着酸枣算谁的,如果硬动手抢,可以告公安,公安把他抓进去坐牢。”

大人们忙着干活,少有人理会孩子们打架的事儿,薛花花本意是警告他们几句,却不想她的话说完,几个高个子的男孩惊声大哭,哭得稀里哗啦,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酸枣扔地上,其他人不敢捡,薛花花蹙了蹙眉,“有酸枣赶紧捡,谁捡着谁吃。”

有个扎着小辫子的女孩弯腰捡了颗,估计怕被记恨,弱弱的说,“是你抢我的,我拿回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