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也被弄糊涂了,明明典籍上记载,秦代“车同轨”规定,车辆上两个轮子的距离一律改为六尺,使车轮的距离相同。为何学子却说,他见过的驰道,根本没这么宽?到底是谁说错了,典籍错了吗,还是学子在说谎?
苏颂也是很严谨的人,他仔细研究了秦代史籍,发现秦马车很有特色。车室的后面有门,左、右与正前辟有三个窗户。正前窗板为镂空的菱形花纹,窗板可以开启,便于主人与御手互通信息。两侧窗可以前后推拉,窗板亦是镂空菱形纹,从室内可以观察到车外的情况,但外面的人难以看清车内。耸立于马头之上的是车撑,用于支撑车辕,这样在长途休息时可减轻马的压力。在车轴上加铁圈,使铁与铁相磨,其间加上油脂润滑,增强了车轮的牢固性,减少了车轴承的摩擦力。车轮有的是硬木所造,也有铁制的。
秦马车大多为两轮车,其设计因不同的用途而异,有的适于载重,有的利于速行,有的轻便舒适。刚刚说的是有敞篷的马车,呈凸字形,分前、后二室,车舆上有穹窿形的椭圆形盖子。有一些则是“立车”,是单辕双轮车,车上立一圆伞。
唐勋不懂木匠活,只能在旁干瞪眼,看着沈括和苏颂玩得火热。古代木匠的厉害,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到的,许多有划时代意义的发明,几乎都先以木工的形式出现。比如齿轮,聪明的中国人很早就发明了木质齿轮,并把它用在很多地方。自东汉开始,形状用途各异的齿轮被广泛地应用在水转连磨、指南车、记里鼓车等器械上。还有利用杠杆原理的桔槔、辘轳(都是用于井水打水的工具,现在一些北方农村还在使用),以及犁地的耧车,灌溉的翻车、筒车,这些就不用介绍了,后世一些农村都还保存着。
除了这些,还有脱谷用的扇车(人力驱动,主要用于清除谷物颗粒中的糠秕。);借水力舂米的水碓;冶铁用的水力鼓风机,是用卧式或立式水轮带动皮囊或木扇鼓风的机械装置,现在长安城郊军器监也是在用这个水力鼓风机给高炉送风;还有就是木风箱,只是在这个异时空还没有被发明出来,用的还是借水力转动的风扇。这些器械,都是极其巧思,古代木匠智慧可见一斑。更有甚者,传说诸葛亮发明的木牛流马,公输班发明木头飞机,飞行三天三夜不落,这些在陆承启看来都如同神话一般,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古人的智慧不输后人,这是不争的事实。尽管他们不懂什么原理,却已经在利用这些原理,造出一件又一件让人惊叹不已的极尽巧思的器械。
秦驰道又何尝不是这样!这般巧思,让来自后世的陆承启都啧啧称奇。也难怪他这般重视工匠,自颁下驰道这个课题,就不时地往皇家大学跑。
正当沈括和苏颂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陆承启又一次来到了皇家大学,与他们一同参详秦驰道。听了沈括的困惑,陆承启稍一思索,便知道问题所在了。沈括他们虽然聪敏,却容易钻牛角尖,而且很容易出不来。他们没有想到,秦代的六尺,和大顺朝的六尺有什么不同。秦一尺,大约等于后世的二十三厘米左右,大顺朝的一尺,却是约等于后世三十二厘米左右。中间差了几乎十厘米,怎么会相同?
陆承启把这个说出来后,沈括他们才恍然大悟,说道:“不曾想,秦六尺与今六尺亦有不同,若非陛下点醒,臣等还想不明白,实在惭愧。”
陆承启叹道:“你们太局限于秦代的技术了,秦代的时候,大量使用的还是青铜武器,可如今已大量使用铁器。秦驰道用的是硬木所造的轨道,为何我们不能用钢铁铸造轨道?先人能想到的东西,后人更应该能想得到。朕只是要驰道的效果,至于形式,你们又何必拘泥于秦朝的驰道之上?”
陆承启这一段话,震耳发聩,惊醒了还沉浸在古人世界中沈括、苏颂。他们惭愧的说道:“陛下一言惊醒梦中人,实在惭愧。”
陆承启又说道:“唐卿在冶炼钢铁方面,乃是行家,你们三人要通力合作,还要多听取这些学子的意见,闭门造车能做出些什么东西来?这些学子虽然见识不如你等,可三个裨将,胜过一个诸葛亮(“皮匠”实际上是“裨将”的谐音,“裨将”在古代指“副将”,原意是指三个副将的智慧能顶一个诸葛亮,民间流传中被说成了“皮匠”),这么多人,总会有主意的。”
三人点了点头,陆承启继续说道:“若是钢铁不够,可以先试筑一段;若是马匹不够,可以去牧马监取马,甚至可以来跟朕说,朕允许你们去御马监挑选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