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算了吧,喝杯茶,消消气!”王安国也跟着劝道。
王旁见自己又惹父亲不高兴了,连忙跪将下来,恭恭敬敬地给王安石沏了一杯茶,诚恳地说道:“爹爹,孩儿知错了。”
王安石看着他憨厚正直的模样,微微一叹气,这孩子倒是孝顺,他儿子有三个,女儿也有三个。早夭了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孙子又不多,唯王旁生了一个孙子,唤作王桐。而王雱成婚已久,却因身体缘故,一直没有生育,直到今日才从四弟王安礼那里过继了一个来。念及他的孝顺,火气也小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语气温和了下来,说道:“起来吧,你且回屋里去,我与你从叔、大哥有话要说。”
王旁知道,他们所讨论的事,自己没有插话的余地。好在房间里也有茶具,倒是不寂寞。只是少了茶馆里的琵琶声,想起那个乐女的琵琶,王旁不禁在心中叹道:“闻得此乐,当得上天揽月也。”随即默默起身,往书房走去了。
王安国和王安礼对望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忧虑之色。王家时运不济,虽然摘掉了商贾世家的帽子,获得了科考资格。可他们一辈之中,最出色大兄王安仁,二兄王安道、以及王安石的二弟王安世皆早早过世了。王安石的兄弟中,就剩下他最年长,然后是王安国、王安上和王安礼。此际王安上正在外地,赶不回来。但以王家的族望来说,他必定会回家参加科考的。
只是他们的后代,都没有什么成器的。最出色的王雱,偏生又疾病缠身。若是把握不住机会,靠下一代更是渺茫,王家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成为书香门第,官宦世家?
这时,王雱也终于读完了《大顺民报》,把报纸递给了王安石,沉默不语起来。王安礼奇道:“元泽,你可是有什么见解了?”
王雱点了点头,说道:“从叔,依侄儿之见,圣上所推十品官制,倒是与爹爹用人主张一致,惟才是用。只是如此强硬实施,恐天下士子拒不接受。如此看来,我大顺又是风雨欲来……”
王安礼笑道:“若以圣上的性子,定然不会开恩科笼络天下士子的心思的。想必是那位徐阁老,给圣上所提的建议吧。”
王安国点了点头,说道:“三弟说得在理,以圣上的性子,肯定是想大刀阔斧的。想想年前那监察司一案,两百多大员掉了脑袋,便是商纣王,也不曾做过这等大肆捕杀臣子的事。虽说事出有因,可圣上的手段,也太狠辣了点。如果不是杨太师顾全大局,不肯与圣上相拼,恐怕大顺早已动乱起来了……”
(注:晚甘候是武夷山岩茶的一种。洞庭新血茶是洞庭碧螺春的另一种叫法,古人又称碧螺春为“功夫茶”、“新血茶”,现在广东还保留了“功夫茶”这种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