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曹卿说得对,是要未雨绸缪。那曹卿不妨说一下,要如何未雨绸缪?”
陆承启“深思熟虑”一番后,反问曹方道。
曹方一愣,他就这样一说,具体怎么未雨绸缪,他却不知道了:“回禀陛下,臣以为,要调派粮食钱银去赈灾……”
陆承启摇了摇头,说道:“若是大水将至,道路不通,车船不行,如何调派粮食钱银?”
“陛下,那应该疏浚河道,或盖以谨力役而重水患,及早堵塞决口,维护河堤也……”
陆承启还是摇了摇头,说道:“如今黄河咆哮,如何疏浚河道?加之黄河泥沙淤积已久,相当严重,黄河水势几乎高出周围民房一丈左右,何处不是决口之处?便有河提,也是杯水车薪,早晚决口。”
曹方端着朝笏思虑良久,额头上都渗出细密汗珠了,良久方才说道:“陛下,臣才疏学浅,并不能为陛下出谋划策,实乃惶恐!”
陆承启淡淡地说道:“术业有专攻,朕不怪曹卿。须知‘纸上得来终觉浅,要知此事须躬行’,若非真正有治水之策,还是不要夸夸其谈才好!”
这话虽然不重,可听在文武百官耳中,便知道曹方的仕途应当就到此为止了。小皇帝最恨的就是只会说,不懂做之人;更恨的是那种做得不对,说得更离谱的人,曹方便是后者。被小皇帝记住了,终此一朝,想要出人头地都是难事了。前不久曹方升任尚书列曹侍郎,乃是正三品大员,正当踌躇满志的时候,却得意忘形。今日遭到小皇帝一一驳回,众官暗地里都在偷笑。
曹方讪讪地退回文武百官行列中,陆承启才环视众人,说道:“赈灾一事,无须担忧。河南府各地,皆有常平仓。据监察司奏报,各地常平仓皆有余粮,可渡过难关。至于黄河河道,朕早已派工部尚书李诫前去疏通,料来便是决口,亦能立时堵上……”
话音未落,下面有人高声喊道:“启奏陛下,臣有异议!”
说罢,一人当先走了出来,陆承启认得,这是左谏议大夫云枫。陆承启眉头一皱,他很想撤云枫的职,但一直捉不到他的痛脚。这人又神烦,每每都要发表一番反对意见,好彰显自己的存在。云枫多次顶撞于他,都未被撤职,弄得群臣的脾气都见长了,动不动就“臣有疑议”、“不敢苟同”……反正朝廷里面,就没有一次有过一致的声音。
“元绶初年,澶州商胡埽决口,黄河改道北流,泛滥河北数州军,军民流离失所。时朝廷派翰林学士宋祁、入内都知张永和前往商胡埽决口巡视决口,计算所需堵塞决口所需的人力、物力。上奏先帝曰,商胡决口,大概宽五百五十七步,征发兵卒河工一十万四千一百六十八人,一百天就能堵上决口。不日,观文殿学士丁度等上奏说道:‘天圣年以来,堵塞滑州之决口须几年准备,方才可以着手河役,何况今年商胡之堵尤其繁重,何不疏浚减水河,以待来年堵塞决口?’时先帝忧虑大兴河役的劳民伤财、堵塞商胡决口工程浩大,以及北流有减水之用,是以并没有立即堵塞决口。后贾昌朝上奏称‘请下京东州军兴葺黄河旧堤,引水东流,渐复故道,然后并塞横陇、商胡二口,永为大利’,即主张兴修黄河旧堤,堵塞横陇、商胡决口,断绝北流,回河京东故道。其时朝廷尚未派出使者巡查黄河决口,只是让待制以上官员及台谏官们商量利害并上报。十二月,贾昌朝又上言述回河之利害:自横陇决口后,黄河自下游不再经行禹之旧迹。虽然历代都有河决,但河道都没有越过郓州、濮州之北,魏州、博州之东。黄河行经之横陇河道,已是淤塞过重,尤其是出海口为甚,无法疏浚也。商胡改道后,横陇河道止有原来三分一的河水,且下游的金、赤、游三河,皆以湮塞,河水大污民田,乃至于海。若契丹胡骑南下,则一马平川,不回河东流乃是国家之害。因黄河不复故道,沧州、棣州、滨州、齐州地区之良田必将遭受水患,税不齐十之一二。按祖宗之法,国家正是依仗黄河从而内固京都,外限敌马,如今黄河北流,则失去了这条屏障。时国情复杂,加之大军北征,无力回复河道,先帝只是让翰林侍读学士郭劝、入**侍省都知蓝元用与河北、京东两路转运使再次讨论回复故道利害与否,并上报天听。”
陆承启耐着性子听他说完这段历史,然后问道:“云卿想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