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张弛进宫请脉,少有的严肃。
“皇上打算什么时候跟徐丹华完成最后一步?”张弛看似不经意地说着,手指却是竭力捕捉景帝脉搏中的诡异跳动。
景帝的脉象从未如此平稳过,也从未如此有力过,看起来应该是强力的兴奋刺激所致,可偏偏它搏动的速度不快不慢,张弛忍不住就多把了一会儿,这越把心里越是没底。
昨日苏誉来他府上拜访,只问了一个问题:景帝至今未娶妻生子,是不是,他只对男人有性趣……
张弛当时义愤填膺把苏誉骂了一顿,苏誉一脸淡漠,脸上褶子都没打一个,就那样看着他,最后反倒是张弛自己没心里没底了。
徐丹华进宫也一个月了,景帝那个所谓的仪式却到现在还没完成,从大局着眼,这样拖泥带水,绝对不像景帝的作风。
景帝则气定神闲地看着殿外,殿外此刻正有一帮闲得蛋疼的近卫在赤身肉搏,年底金羽银羽卫选拔在他们中间掀起另一场大战,自然训练也更密集一些。景帝划分了一个练武场给他们随时训练,离这宣政殿有些距离,此处只能看见晃动的人影。
但显然景帝此刻目光关注的并不是这些操练的近卫,他仿佛也没听到这话,张弛都快把完脉了,他突然说道:“如果朕只能对他下口……”
这个“他”显然不是张弛方才问的徐丹华。
“谁?”问出这话时,张弛心里似乎哆嗦了一下,让简单一个字带上了颤音,有个答案呼之欲出,曾在他脑海中盘旋过,被他强行屏蔽,此刻却突然又冒了出来。
景帝缩回手,定睛看着张弛微微泛白的脸,面上平静得一个褶子没有,“还能有谁?”
张弛的脸干脆一白到底。
“朕自认为不是断袖,独独对他有反应……”那日他与苏陌如此亲昵,差点就擦枪走火,而昨日,他又做了春梦,梦里的事情他记得清清楚楚,这让他有一个错觉,似乎,只要是苏陌就行,什么宓香都是浮云。
张弛觉得,今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景帝是他最敬重的朋友,也是他最景仰的英雄,在他心里,景帝是至高无上,无人能与之匹敌神一样的存在,他在接受为景帝治病的那一年,就已经将维护景帝的身体与荣誉当成了自己毕生使命。为了景帝的狂疾,为了景帝能够像他的祖祖辈辈一样留下子嗣他不遗余力,然而,景帝此刻却告诉他,他喜欢的是个男人,甚至对这个人有反应却不会引发狂疾……
张弛看着自己的信仰轰然崩塌,迅速地变成了废墟,连挽救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景帝此刻这样跟他说,那便表明他已经做出决定,根本容不得任何人进谏或者劝诫。
“皇上若是对徐丹华下不了口,不如试试用药,我做的药无色无味……”
景帝只看着他,不答。
张弛又道:“其实这事,并不需要皇上亲自出马,换一个人,只要挑起她的□□,试试又何妨?”
张弛狠了狠心,“若是皇上不屑于这样做,不妨将她想象成你能下口的人也好……”
张弛脸色煞白,一副视死如归的决然表情,景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淡淡说道:“张弛,朕给你三天时间好好消化朕今天说的话。”
张弛整个人都恍惚了,失魂落魄地出了宣政殿。
苏陌从涵泽宫过来,第一眼便为教练场的肉搏战吸引了,她还从未见过近卫们如此敬业。她刚想去打个招呼,也不知道是谁眼尖,首先发现了她,突然停手,被对手一脚差点踹回姥姥家。原本胶着的战事陡生如此变故,全场哗然,随即他们顺着这个近卫的视线看过去,便看见了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