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易安跪在地上,原本比苏瑾欢高了一截的身子顿时矮了大半, 被人这么俯视着,两人只要再往前一些就能碰到一起,他的心紧了紧,连忙垂下了眼帘, “能得公主赏识, 是奴才的福气, 奴才今生今世, 只为公主俯首。”
他希望她口中的喜欢是他希望的那种喜欢, 可理智回神之后, 张易安却没有勇气那么问也不敢那么说。
话本说的好好的,苏瑾欢也以为这人是突然开窍了,哪知这一会儿其却突然把喜欢一词与赏识对等,这让苏瑾欢原本雀跃的心有些僵了僵。
她虚眯了眯眼,声调不知不觉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起来,“只为本宫俯首称臣”
张易安的睫毛颤了颤,“是。”
“张公公的这个俯首称臣,具体是”
“奴才愿为公主排忧解难,为臂膀,为后盾,只要公主想,奴才便去做。”
“哪怕本宫行事怪诞,荒谬不堪,不合世俗”
接二连三的追问已经让张易安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大脑思绪混乱,面对这个问题,他根本来不及细想,只能慌乱的应了声“是”。
两人隔得如此之近,见人如此模样,苏瑾欢倏地笑了,她的手慢慢滑过某人的双唇,“既如此,那这样呢”
“什”
苏瑾欢毫无征兆的俯下了身子,她的红唇微微张启,瞬间将某人的薄唇轻轻含住。
张易安瞬间睁大了双眼,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刻瞬间沸腾了起来,四肢百骸仿若在叫嚣着怒喊着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的张易安下了多大的决心才将自己的身形死死的定住,他的血液一路回流,脑子里心里无不是那抹柔软的感觉,就像是世间最美好的味道般让人欲罢不能。
苏瑾欢不会亲吻,再说了,她其实不过是想试试这人的反应,是以这边轻轻碰了碰之后,便往后退了去。
身前之人神色已经缥缈了起来,苏瑾欢轻声笑了笑,“张公公。”
唇上那抹触感离去,张易安心中顿时涌出一片失落,他回过神来,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苏瑾欢,“公公公主”
“本宫今后做的事,许比这还荒诞,张公公也能继续拥护”
“奴才奴才”
“不能”
张易安咽了咽口水,“不不是。”
苏瑾欢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张易安连忙低下了头,他吸了口气,而后道“奴才还是那句话,只要公主想,奴才就去做。”
“吧嗒”一声,苏瑾欢把药瓶的盖子重新盖了上去,她看起来心情大好,“好本宫到底没有看错人。”
“张公公的表现甚得本宫欢心,本宫对此甚是满意。今后,张公公可别让本宫失望才是。”
料想对方之前那番举动应是在试探自己,张易安心中欣喜之余又划过一抹失落,他的双眸微微一动,敛住了那即将溢出的情绪,“请公主放心,奴才定不负公主重望。”
苏瑾欢闻言勾了勾自己的嘴角,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身前之人,“脸上的药擦完了,你还蹲在地上做什么”
“是。”
屋内的交谈至此结束,初华殿苏瑾欢已经派人去看着了,相信那边很快就会有结果,苏瑾烨这边的情况也稳定了下来。至于张易安,苏瑾欢这一会儿可是一点都不担心了。趁着没人,她摸了摸自己才碰过对方的双唇,嘴角的笑意那是止都止不住。
话本中说这女子的唇就像是清晨的花蜜一般的香甜,对男子的倒是没怎么提,她之前一番尝试,只感到软软的,碰起来很舒服,很贴心,有些不想离开,若非时机不对,她还当真想贴久一些。
唔,有些可惜了。
张易安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屋子,期间先后撞到了一个凳子,一个花篮柜,以及床台阶。
唇上那抹触感似是尚在,带着一丝迷人的芳香,这边仅仅只是稍作回味,他的心便抑制不住的颤了颤,这是一种与性无关的感觉,更像是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与共鸣。张易安紧了紧自己的胸口,连忙吸了几口气。
若早前他尚且还有犹豫,那么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出格了些,出格到让他又加深了他的怀疑。
公主对他,绝不是对普通奴才那般的态度,现如今,他也说不准公主这些举动中带了多少刻意,又带了多少玩笑。
他那句话并没有说谎,若公主继续一直对他说喜欢他,他是真的会当真
哪怕他知道,她的喜欢,其实并不是他想的那般
苏瑾烨在长宁殿住了下来。
这期间发生了几件大事,与其多少有些关系。
端妃等了那么些日子,终于还是出了手,不过,到底也是在宫内生活了那么些年,手段与眼力还是有的,自然不会亲自动手,苏瑾欢想借她的手,她便将祸水东引,迁到了丽妃身上。
丽妃是二公主的母妃,之前长公主与三公主落水的事害她女儿被罚了几大板还禁足半年,这是何等奇耻大辱,苏瑾烨是皇“女”,她不能动,那身为皇女的母妃,现如今又被她抓住了把柄,你说她会甘心
当然不会。
事情是怎么牵出的,苏瑾欢没去关心,总之,一牵二二牵四,永安帝来找苏瑾欢要陈德的时候,苏瑾欢二话不说就给了。
她的目的是找出那人帮助萧婕妤的证据,萧婕妤如何,能否对峙其实并不重要,要知道,人证有时虽好,但变数颇多,未免被反咬一口,她还是更喜欢一些实质性的物证,比如口供,比如书信,亦比如信物。
而有了这些东西,虽说一时半伙也无法悍动对方,但谁也不能保证这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萧婕妤事迹败露,永安帝自然也剥夺了对方抚养皇女的权利,且因着其这件事还降罪了其父萧尚书。
这下一来,苏瑾烨一直期盼的那一日便终于到了。
他这算是彻底摆脱了那个女人,且痛快的出了口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