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婉蓁心里油然生起一股对温然的深深感激,忙扶着他:“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温然抬起头来,和她的眼对上,“我曾说过,誓死追随大小姐,虽然其中曲折难以向大小姐说明,但还是请大小姐不要怪罪于我。”
元婉蓁对他投以一抹温柔的微笑:“我早知道了,怎么会怪你。”说着,她伸手用锦帕擦拭他额上的灰:“反倒是苦了你,好在是如今终于有了出头日。”
“若没有五殿下赏识,我这辈子也只能当马厮了。”温然勾起柔和的微笑,元婉蓁点了点头,打量他一番,道:“比以前瘦了许多,待会过来用膳,我给你煲些汤补一补身子。”
温然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后退了一步,“大小姐,不必了,我在军中操练,瘦了也属正常。”
“我已不是当年那个大小姐了,如今咱们并肩同行,我自是拿你当亲弟照看,你不必如此拘束。”元婉蓁拉住他的手,微笑道:“一路车马风尘,你也累了,先去歇会,晚些我让煊绍去唤你来。”
温然绕了绕头发,憨笑着点头道:“好,谢谢大小姐。”
傍晚,帐内笼了暖炉,洋洋生了暖意,把檀香的气味烘得有些绵软而热烈,梅花散起了清洌的香味。
桌上已摆好几碟小菜,温然坐在慕容策身旁,看见元婉蓁捧着汤碗走进来,忙起身接来,元婉蓁盛了一碗滚烫的参汤,递给慕容策,再盛一碗递给温然:“多喝点。”
“谢谢大小姐。”温然捧在手中笑道,慕容策喝了口汤,又夹了一筷子酱瓜吃下,才看向温然问道:“那边情况如何?!”
“太子还在寻找老爷当年留下的罪证,如此看来,北海王的事与太子脱不了干系。”温然的眼中划过一丝淡淡清愁,慕容策微微颔首,又问道:“戚妃那边呢?!”
温然喝了口汤,说道:“她倒是没什么动静。”
慕容策眯了眯眼,继而看向他道:“人都安排好了?!”
“嗯,待林家军来,我会照殿下的意思,安排妥当。”温然轻声说道,元婉蓁看两人一眼,心下黯然:“听说当年你家的事与我父亲有关?”
温然点了点头,道:“暂时还未查清楚,不过,可能与太赫王有关。”
“太赫王?”元婉蓁惊诧,慕容策握一握她的手,旋即看着温然:“我等你来了才安心,明日我会带蓁儿去前秦···”他顿一顿,像是想起了什么,看向元婉蓁道:“蓁儿,你去给煊绍说一声,让他今夜不用操练了。”
“好。”元婉蓁应声。
看着她走出帐外,慕容策这才凑近温然,嘱咐道:“小心慕容之,我离开这段时日,你要盯紧一些,他身边的乔褚是自己人,此事不要与蓁儿提起。”
“殿下这是?”温然疑惑,慕容策小声道,“照我的话行事,待我回来再细谈。太子疑心重,肯定在你身边按了眼线,你现下可以离开了,记得寻个由头再回帐。”
“我明白。”温然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
残阳终于在山巅隐退,黑暗占据了整个尘世。散雾了,起风了,军营中升起几堆篝火。跳跃的火焰咧咧作响,噼啪的将木段燃成灰烬。
慕容策去了秦苍炎帐中商议军事,元婉蓁则捧着暖壶在怀中,缓缓走到慕容之帐前,想进去看看,却又听见里面传来女人的笑声,踟躇了片刻,还是选择不打扰了,免得扫了他的兴,正欲离开,帐帘就掀开了···
她止住脚步回眸,霎间就愣住了,眼前这个女子,竟这样像她···
乔储也不敢置信地看着她,惊讶地上下打量一番,心里顿时明了,她就是慕容之心心念念的女子。
不知她的身份,乔褚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是···?”
元婉蓁任是惊讶地盯着乔褚,而这时,慕容之已掀开帘子出来,看见元婉蓁,眼中便是欣喜:“蓁儿。”他升起温柔的笑容:“我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呢?”
“没有,是这几日···身子不适···”元婉蓁撒了谎,错综复杂的看一眼乔褚,回眸对慕容之笑道:“我明日就要去前秦了,临走前来看看你。”
“你哪里不舒服呢?”慕容之紧张地握住她的手,眼中地心疼显露无遗:“染了风寒?”说着,他快速褪下披风裹在她身上,“外面冷,快进帐里去。”
乔储没有跟进去,只是站在外面,惊愕地抬了抬眉,没想到慕容之已深情到了这般地步···
走进帐内,在毛毯上坐下,元婉蓁便褪了披风放在一旁,慕容之焦急地关切道:“你到底怎么了?”
“就是有些咳嗽,所以一直待在帐内,今日才好些。”她敷衍他道,慕容之倒了杯温水递给她,元婉蓁喝下一口,想起适才的女子,胸腔里一呼一吸格外艰难:“听说你收了个女子,就是她吧?”
他愣一愣,淡笑着回答,“孟笙只是指了她来伺候。”
“那就好。”元婉蓁有意无意地看了几眼帐帘,眼中担忧不已。
“你不喜欢,我打发了她就是。”他神色中由生一丝喜悦,话虽说的隐晦,但元婉蓁听懂了他的意思,垂眸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她的身份不妥,即便只是纳个妾,怎么也得是个正经家的女子。”
话落,慕容之眼中染上了浓重的失意,她看得心中不由一慌,忙道:“如果你当真是喜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要太亲近。”
慕容之眼波沉得更深,似明月照射下的寒冰千丈:“她,还不错。”
“你喜欢就好。”元婉蓁垂眸,睫毛微颤,竟有了些不自在。
默了片刻,她忽而抬起眸子,笑道:“我就是来看看,你很好我也不必担心了。”说着,她起身准备离开,慕容之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既然明日就要走了,今晚陪我喝一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