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想回去,或者回不去,似乎“单干”就成了唯一的出路。
只是……
一想到“单干”, 夏天晴就不免想起林季阳那不靠谱的投资提议,一时间,似乎没有一条路是通畅的。
这可真是像极了人生。
……
就在夏天晴思忖后路的时候,江堰也拿出了将近四天的工作日,集中和陆明洋撕专业。
江堰大概也是陆明洋见过的最“大爷”的建筑师了。
行里大部分建筑,要么就是专业过硬,和甲方圆滑周旋,无论甲方提出的要求多么不合理,建筑也能见招拆招,用能力堵住对方的嘴。
这就好像导演和编剧的关系。
又或者,能力差一点的建筑,特别会来事,真的拿甲方爸爸当“爸爸”,就差跪舔叫两声了。
这就有点皇帝和弄臣的意思。
至于江堰和陆明洋,反正关系都已经这样了,“新仇旧恨”堆得小山一样高,江堰自己也懒得装,索性就该怎么刚就怎么刚。
江堰有一部分上班时间都在电脑上疯狂打字,噼里啪啦的作响,表情却纹丝不动,没什么情绪。
有女建筑经过问他,在和谁“沟通”。
江堰都会面无表情的回一句:“甲方大外甥。”
所有建筑听了都只是“哈哈”一笑,觉得这是江堰独特的幽默感,文字里肯定是哭爹喊娘的抱大腿。
江堰没时间理会其他建筑的想法,专心对付陆明洋一人。
他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和一个甲方撕建筑,这可是他自己的专业,偏偏陆明洋也是建筑出身。
陆明洋站在甲方立场,自然高建筑一头。
“我要的不只是设计,还要关注功能、形式、成本。形式是美学,成本是经济,功能就是人性化设计。你们这些设计一个个闭门造车,整天对着电脑,脱离市场。我要的是产品,不是作品,你有时间跟我刚,还不如花点心思明白我的意图,而不是当各执行命令的机器,非得我告诉你怎么走。”
聊着聊着,陆明洋就从建筑专业扯到甲方整合上了。
江堰冷哼一声,飞快的打字:“我的反复修改和‘迟迟’无法让你满意,都是因为你的意思定位不明确和摇摆不定。你告诉我,你到底要什么样的?你的设计核心是不是‘房子卖给谁’,而不是先让设计画着看,再用排除法具象化出一个楼盘吧?你是甲方,请问你内部意见统一了没,《设计任务书》的要点到现在都不全,你让我怎么猜?”
简单地说,甲方内部各部门都有自己的“意见”,要建筑师整合出一个让所有部门都满意的方案,这就是初期最让人头秃的地方。
陆明洋“呵呵”一笑:“你懂不懂什么叫‘设计优化’,就是不断的修复和纠正错误。‘改图’不是你们设计那种狭义的理解,是要改出一个有足够市场竞争力的商品,不仅要美观,还要好卖。”
江堰回了四个“呵呵呵呵”。
“不好意思,大外甥,我就是中国式甲方家庭长大的,我绝对清楚中国的建筑不是设计师的个性追求。你问我是不是非得告诉我怎么走,我只能告诉你——废话,你不说清楚我怎么画?我请你先确定好方案,告诉我在你们各部门意见整合之后,你们有没有共识,什么样的‘商品房’一定好卖脱销,绝对不会砸手里。我保证,一定会‘抄’的让人看不出来。”
这样的撕逼一定会不欢而散。
两人各自歇一会儿,喝个水,再放个水,回过头来再继续第二轮。
如此你来我往,周而复始,一直持续到第四天。
江堰的设计草稿终于在陆明洋那里“过稿”了。
当然,这只是第一步。
“过稿”之后的反复修改才是地狱模式的正式开启。
……
转眼,到了周五。
建筑和结构两大部门又开撕了。
起因还是结构邵圳城和建筑何萌。
据说何萌那边的甲方爸爸,突然看上了迪拜旋转摩天大楼那样“鬼斧神工”的设计,也不考虑自己是不是囊中羞涩,就让何萌多少来一点。
“来一点”?
何萌琢磨这三个字很久,委婉的劝甲方,那个“来一点”会花掉很多钱。
甲方爸爸就说,那你就在不用花很多钱的范围内,少来一点。
于是,何萌就少来了一点。
结果,这一点改动到了邵圳城那里,他直接掀桌了。
作为结构,最怕的就是两种建筑师,一种是不喜欢画剖面的建筑,一种是低成本的建筑,却配一个无知无畏的甲方,和一个大开脑洞的建筑师。
这个项目刚好就属于第二种。
邵圳城连午睡的时候都在做噩梦,梦到自己被逼无奈配合何萌的设计,做了超大悬挑,还在悬挑端做转换柱,并且转换柱上再做悬挑和转换。
这就相当于每一层的柱子都跟下层的不对齐,有的还从梁上转过去,就像搭积木一样。
结果,“哗啦啦”出了事故。
邵圳城一个激灵,吓醒了,转而就拍桌子说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