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2 / 2)

美人芜姜 玉胡芦 3332 字 14小时前

眼前掠过八年前的屠宫一幕,似又看见那个迤着小宫裙凄惶奔走的小女孩儿。萧孑磨了磨唇齿:“……活着还是死了?”

戒食步子一顿,吭哧应道:“活着。她把她阿耶阿娘送走,自己没马儿骑,就抱着小箱子到处乱窜,后来被匈奴人一个铁环扣住脖子,虏走做人奴了。”

回头看了一眼师哥隽冷的颜,有心叫他良心再不安,便又继续浇了桶油:“千真万确,我当时就躲在窖子里,等人走光了才敢出来。天微亮的时候那些莽匪收了场子,看见她脖子上带着铁环,额头也被画了记号,挤在一群女人堆里推推搡搡着走出来。就那么一张漂亮小脸,别说百来个女人,就是一千个里面,我也能一眼把她认出来。听说匈奴人都好涩,生得那么美,指不定半路上就被糟蹋了,活不到地儿。”

“不论哪国将那小丫头寻到,梁皇皆用七座城池换她性命……”

一路上听到的坊间蜚语又在耳畔回荡,本还在担心慕容煜抓她要挟,但去了匈奴也好,天下再没有人能把她寻到。

左右不过是萍水相逢般蜻蜓点水,他原意也是要毁她,缠他的也是她,他并没有真正想过要娶她为妻,而她亦不符他心目中妻子模样。

那冷意忽从心底贯穿,萧孑持缰的苍劲指骨蓦地收紧:“驾——”一句话不说,脸色阴沉沉地往前打马。

“不过你现在回去救她也来不及,都过去快两天,兴许这会儿早就被拎出来弄了。不过也未必,她脸脏,我看见她在地上抓了把泥……”戒食尚在身后咕咕叨叨添柴煽火,待一抬头,才明白过来他根本就没打算去救。

啧,天底下最无情无义莫过师哥。

想想那小妞一颗心巴心巴肺地爱了这鸟人,实在也挺可怜,嗫嚅问一句:“师哥……那就,真就这样白好一场了?”

“既然已出大漠,今后世上便没有这个人,但把嘴巴给我闭严实点。”萧孑嗓音沉得很低,那垂肩的墨发被夜风拂上脸颜,看不清凤眸中隐匿的情愫。

修劲双腿蓦地夹紧马腹,一袭青袍翩飞,凛凛英姿瞬间便驰去数百米外。

☆、『第三一回』胡虏

天空中飞落今岁的第一场雪,像是为了祭奠一夜之间死去的人们,那鹅毛片片,在空旷天际下遮出一幕厚帘。人在雪中赤脚跋涉,便分不清白昼还是黑天,也记不起来到底走过多久的路。

几个匈奴散队探到萧孑不在,一起集结起来复仇,天亮后又把俘来的人奴各部落瓜分。芜姜跟在一个百多号人的奴隶队伍里,踉跄地往前走着。早先的时候女人们还哭泣,后来也不知是被打怕了,还是因着饥寒困顿交加,就只是随着队伍麻木地移动。耳畔除了匈奴鬼戎粗噶的肆笑交谈,只剩下铁镣和脖环沉重的摩擦声响。

俘虏们被打乱,半数都是陌生的面孔,芜姜是里头年岁最小的。再小的命活不长,匈奴人也懒得留活口。大家互相看来看去,想要找到熟识的旧邻人,眼神落在她身上时,会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动容,然而自顾不暇,很快又都淡漠地掠过去。芜姜很疲惫,并没有像大家一样掉眼泪。她的后脑昨夜在地上磕了伤,现在雪花落下来,丝丝的冰凉,催使她精神保持着清醒。

遥遥往身后望,那别雁坡的方向只剩下几缕余烟袅袅,整个部落被焚毁,大半数的族人都死了。阿耶阿娘后来不知道有没有冲出去,还有拓烈他们,一直也都没有看见……此刻想起从前寨子里一片祥和安宁的生活,惘惘然只觉半世今生。

之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再回来。听说匈奴之地蛮荒可怖,那里的男人们都长着寸长的毛发,底下的东西能把女人的身体撕裂,去了就是死路一条。她早上的时候,看见有女奴咬舌自尽了,她也试着咬了一下,然而实在是痛得不行,她就又下不了狠心。她还舍不得死呢,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都想要继续活下去。

“迂——”几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匈奴莽匪在安营扎寨,他们用清水河里灌来的水煮着一锅肉汤,西哩咕噜也不知道说着什么。忽然往女奴这边看过来,然后其中一个就拍拍屁股站起来。

手上拎着肉串,拽起跟前一个女人的头发,用蹩脚的汉话问:“你,要不要吃?”

“唔……”西塞周边的部落都能听得懂汉话,是个妦满的妇人,应该才生产完不久,一边摇头一边胆怯地啼哭。

那个莽匪甩开她,又晃着肉串走到芜姜跟前:“你要不要?……白吃?”

芜姜连忙使劲儿摇头。

她的脸上涂着黑泥,看上去又瘦又小,蓬松的长发上也沾着枯草。那人对她没有兴趣,就又回头抓起刚才那个妇人,龇牙逼迫道:“你,给我吃两口!”

妇人颤巍巍地啃了两口,忽然实在饿极,抓过肉串狼吞虎咽起来。

“哈哈哈哈——”把煮肉的匈奴们兴奋得哈哈大笑,问还有谁吃,白吃?

女人们互相看了看对方,随后陆陆续续又走出来三五个,一把抓过肉串就往嘴里塞。那人任她们吃完,忽然刷地一变脸:“差不多了,把她们这几个都抓过去。”

“啊——”女人们食物还不及咽下,惊叫声儿还不及发出,几个壮硕的身影已走过来把她们拖了过去。背对着人群,七八个莽徒围拢起来解开腰带,顷刻便传来衣帛澌裂与挣扎咛哭的声响。其中一个抓着芜姜的袖子不肯去,芜姜不动声色往回拽着,想要叫她把手松开。却死活不肯松,“撕拉——”一声,芜姜的衣襟被扯落,露出来里头一截白皙粉嫰的肩膀。

那匈奴莽匪正要抬手煽妇人,蓦地回头扫过来一眼,一双浊目瞬间精亮了。

糙燥的手指捏起芜姜的下巴:“深藏不露……你是汉人的姑娘?”

“唔——”芜姜骨头被捏得咯咯响,只是使劲摇着头不张嘴。

但是没有用,那莽匪盯着她水澈澈的眸儿看了半天,忽然从地上抓了把雪,往她的小脸上抹。然后就看到了芜姜干净清妍的小脸蛋。

芜姜的身子还没晃稳,就听见他一声霪笑:“果然是汉人,真他妈撞上好运气!”一弯腰把芜姜扛到了肩膀上。

他的肩背异常厚重,弥散着一股猛兽般嗜血的腥臊。浓重的味道熏得人窒息,芜姜用力踢打起来:“放我下来,你们这群禽兽不如的王八蛋!”

那夜色下的暗影里,慕容煜着一袭白狐狸毛圆领花地长袍,悠悠然坐在马车上看。看到这一幕不由好整以暇地勾起嘴角:“好一只小辣椒,这就是你欺骗本王的下场。”

他已经跟了她一路,看见少女娇娇的身体正被九尺高的鬼戎凌空,挣扎得像是一条渡劫的小鲤鱼。那莽匪一爪子把她衫子剥落,露出内里盈盈一握的小蛮腰。臀胯儿翘得真是好看,胸脯也像一对多汁的梨儿。似乎因着寒冷,红红都起来了,在小衣下不安分地婷出两颗妦润的小点点。他的眼前不自禁浮起萧孑弄她啃他的画面,怎生得心里就那般不舒服,竟也想要将她的红揪起来,然后一口把她咬掉。咬平了。看她还怎么美丽。

因为踢腾得厉害,那匈奴人把她裙下的裤儿都脱了下来,一边扭拧着,一边在她的脚踝上扎住。

“呜呜……混蛋……混蛋萧孑!天底下的男人没有比你更可恶,我死了也不会叫你好看!”他终于听见她哭了,这一路在背后隔着距离悠哉尾随,就只看见她哭了这一次。

哦呀~~一颗颗晶莹溢透眼眶,哭起来怎么这样可爱,都快把那可人的小嘴儿咬破了。犟硬的小妞,谁叫你要招惹他?那个男人是你招惹得起嚒?

想到萧孑把芜姜甩了一走了之,慕容煜的心情不由惬意。那姓萧的果然无情无义,什么都比不了自己的命重要。大抵也不过想把这小妞先玩玩,玩够了再送回去交给皇帝。但他一定会叫他后悔的,这小妞落在他慕容煜的手里,他萧孑就一定会有后悔的一天。

但见芜姜两条细滑的腿儿在夜色下踢来踢去,一旁侍卫们看不下去,不由揪着眉头探声问:“主上,这妞还小呢……主上准备什么时候出手?”

“急甚么,等锅里的毒发作。看她被这样折磨不觉得很有意思嚒?”慕容煜玩弄着手中的小箭,对准那匈奴人的脑门瞄了瞄。他今夜着一袭通身玉白,看上去美得就像怀里的小白狐归归。那马车也白,好像与这落雪纷飞的夜晚融为一色。

忽然与那丫头的眼眸对上,竟似在这昏黑混沌之下一瞬把自己捕见。他听见她启开嫣红的小唇儿对他喊:“躲在那边的狐狸,我看见你了!你过来救我,你救我就替你杀了他!”

哦呀,倒是和那姓萧的一般无情,为了活命甚么都舍得出去~

“嗖——”慕容煜勾起嘴角,手中的毒箭便轻飘飘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