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慎国公府门口,大雨便不期而至。
红枣护着姚玉苏往里走去,玄宝则被随从一把抱了起来。
秋雨带着凉气,落在身上有些凉骨。
玄宝一连打个好几个喷嚏,见状,红杏立马准备了热水将他请入了浴桶。
“我身体好着呢。”玄宝辩道。
红杏点头:“奴婢知道小主子身体好,但淋了雨湿了头发,不也得要洗?”
玄宝不乐意地道:“今日都洗了两回了。”
红杏留在府里还不知拜师的事情,此时只一个劲儿地将玄宝哄入浴桶:“行,小主子今日就再洗这一回了,行吗?”
玄宝无奈,一边跨入浴桶一边道:“红杏姑姑,我已经六岁了。”不再是三岁小孩儿了,哄人的话还能再安抚住他?
“嗯嗯,今年六岁明年就七岁了。”红杏一边忙活着一边随口答道。
玄宝:“……”
正屋这头,姚玉苏也在沐浴。
蒸汽腾腾,红枣熟练地为她按摩着头皮。
“红枣。”
“奴婢在。”
姚玉苏闭着眼道:“你觉着建和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主仆二人向来无多少隐瞒,红枣也不说场面话,直言:“公主洒脱随性,为人仗义,性格确实很好。只是,外面都传公主风流成性,京城俊男十个有八个都和公主来往密切,有损皇家威严了。”
先帝在的时候并不如何插手建和公主的私事,一是他本身便是一个温和的人,于劝诫指责一事实不擅长,二来朝中之事和后宫之事本够他头疼了,他哪里能管得住在宫外的公主。
“如今陛下恩威并重,又极其看重个人品行,奴婢听说前些日子有位大人逛了回青楼便被连降三级,以公主的行事风格,恐怕在陛下这里难以过得去了。”红枣说道。
姚玉苏睁开眼,眼前雾蒙蒙的一片,眨了眨眼才将这雾气驱散了一些:“你说得很有道理。”这也是她今天劝诫建和的原因,她与郭启仪的事若是被蔺郇发现,受损较重的一定是建和,当然,郭启仪也好不了哪里去就是了。
“那外面是如何说我的?”难得,她竟将自己和建和放在一处比较起来了。
红枣先是惊讶了一瞬,然后笑着道:“主子品德兼修,又一贯乐善好施,百姓们都很爱戴你呢。”
“太片面了。”姚玉苏摇头。
红枣道:“主子是天下女子的楷模,纵然有些不入耳的流言蜚语也是那些人闲来无事瞎想的,主子不必放在心上。”红枣以为她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才有此一问。
“哦?什么流言蜚语?”姚玉苏精神一振,倒是感兴趣起来了。
红枣一楞:“也没什么的。”
“不必避讳,说吧。”
“左不过就是主子和陛下的旧事……不懂内情的人胡诌两句有些人就当真了,一时流传甚广,有辱主子的名声。”红枣叹气,有些为姚玉苏抱屈,那些说得有眉有眼的事都是无稽之谈,主子一向恪守女德,怎会像他们说得那般墙头草似的!
姚玉苏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她陡然生出了一个念头:“我想亲自去看看。”
次日一早,姚玉苏用了早饭之后便要出门。
她从头到尾都焕然一新,穿着时下妇女最爱的衣衫鞋子,头上插了两支不那么显眼的金钗,帷帽一戴,谁也不知这是谁家的夫人来凑热闹来了。
玄宝一看她这副打扮便是要出门的模样,用了早饭后尾巴似的跟在姚玉苏的身后,目光充满希冀地盯着她。
“街上有拍花子,你一个小孩子不安全。”姚玉苏道。
玄宝乖巧地道:“我跟着母亲,一步也不乱走。”
“可我去的地方不适合小孩子去。”姚玉苏实话道。
不适合小孩子去的地方……玄宝绞尽脑汁地想。
姚玉苏见他整天困在这府里确实无聊,灵光一现,道:“不如今日就算了,待我回来给你选一处学堂,让你和其他人一样上学去?”
上学?这倒是比上街有意思。
“好,那我就在家里等母亲回来。”玄宝点头,成交。
姚玉苏带着红枣和随从原江从慎国公府东侧门出去,登上一辆青篷马车,一路朝着京城人群最集中的地方驶去。
“余晖堂”——这是京城里的老字号戏班子了,每登台献艺捧场的客人络绎不绝,整个堂子都是挤不下的人。
“主子,余晖堂要酉时初才开门接客,咱们来得太早了。”原江去敲门一问,这才知余晖堂开门的规矩。
姚玉苏伸手,原江扶着她下了马车。
“主子,慢点儿。”
马车驶离,姚玉苏环视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她们左前方便是一座茶馆,此时时辰尚早,店内还未坐满。
“先去那儿听听吧。”姚玉苏脚尖一转,朝茶馆的门口走去。
“三位里面请哎!”店小二一看有客登门,机灵地招呼着,“小店有普洱龙井毛尖六安瓜片,三位客人要点什么?”
“一壶毛尖。”红枣扶着姚玉苏落座,顺便点了茶水和点心,“再来两碟点心,随便什么都行。”
“好嘞!”店小二笑着朝堂内喊道,“一壶毛尖,两碟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