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听阁中许多人说,太子爷从来不爱端架子。”

你是听哪个阁中人说,这句鬼话她倒是会记一辈子。

自打锦笙进了门,这位太子爷除了让人给她端了杯茶,端的全是架子。

锦笙岂会料到,能与云书三八这些的,都得是些年纪轻轻的花季少女,早被梁朝这位龙章凤姿的太子殿下俘获了芳心,而自己竟愚蠢到信了她的鬼话。

打她进门施礼开口自报家门半炷香有余,这位太子爷手底下的两尾金鱼已经被喂了四五回,喂到最后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他开始焚起了檀香。

待到缕缕烟丝悠长缓慢地绕出,他便叫人把刚刚吃撑的两条鱼弄回来,拿芦苇杆子戏耍拨弄,锦笙捉摸着,这是在帮它们消食。

“……”锦笙觉得,再这么等下去,消完食可能还会有其他的娱乐活动,“太子爷,在下天枢阁新任阁主锦笙,有要事与殿下您相商。”

杵在一旁的侍从上前一步,为这位太子爷添了点茶水,然后规规矩矩地退回去站好。

锦笙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左边的侍从名为青崖,右边的侍从名为墨竹,都是自幼跟随太子君漓,无亲无故,对这位爷忠心耿耿。

君漓执起桌上的茶抿了口,才淡淡看了她一眼,“嗯。”

听到尊贵的太子爷终于肯搭腔,锦笙立马敛了思绪,开启了一早准备好的套路答题模式,“听陛下说,皇后娘娘近日正为殿下选妃?”

“你听说了?”君漓点头,“我也听说了。”

锦笙一愣,隐隐有一种这个回答不是很对头的感觉,但一时半会儿又什么都说不上来。

于是只好接着道,“我接任阁主之位前,听义父说起过十五年前安小姐失踪一事,昨晚与陛下夜谈时陛下也有意将是否再寻找安小姐的事情交给殿下你决定,如今殿下又恰好在选太子妃,那依殿下看,以前那位准太子妃……”

君漓一本正经地看着她,仿佛是完全意会不了她想要讲什么,只在等她把这句话说完才能回答的模样。

好半晌后,君漓才挑眉问她,“以前那位准太子妃如何?”

锦笙一噎,他竟然真的在等她把话说完!

这么明显的前言后语猜也知道要说什么了,他是缺心眼儿还是故意的?

顿了一下,锦笙慢吞吞道,“以前那位准太子妃您究竟是要再找一找,还是就此作罢不再管了?”

“如果管的话,你找得到吗?”

“……”废话,肯定找不到啊,“可以尽力一试,以天枢阁的本事,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君漓提唇,透过一缕烟丝睨着她,“既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那你说,为何你义父——天枢阁上任阁主应天,他老人家就什么都没查出来?”

套路。

敢情在这儿等着她。

这句话分明就是在说她义父当年有意隐瞒安清予的下落,对陛下不忠,焉知她是不是会和他一样知情不报,敷衍了事。

“十五年前,我也不过是个才出生没几年的婴孩,怎么可能知道义父为何没有查出来?这是义父的事情,他没有查出来,不代表我查不出来,他是他,我是我。义父当年如何我不知道,但我既然已经是天枢阁主,就必定会效忠于圣上,效忠于太子殿下。殿下要我去查,我便会不遗余力。”

锦笙字字铿锵,神色诚恳,三言两语间既聊表了忠心,又表明了态度,既没有替应天说好话,也没有批贬他的为人品行,对于义父是否不忠的问题一概回复自己不清楚、不知道、不晓得,真是太机智了。

君漓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举起茶盏佯装要和她碰杯,“好一句‘他没查出来,不代表我查不出来’,锦阁主,那本太子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

不对。

这个节奏被他带跑偏了啊!

锦笙微微愕然,正想要解释,还没开口就见君漓兀自喝完了杯中茶水,然后负手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又转过头看着她,思忖片刻后问道,“锦阁主大概需要多少时日?”

“……”天荒地老。

面对君漓认真询问的眼神,锦笙硬着头皮道,“如果可以的话,就、以年作单位吧……”

君漓点头,爽快答应,“三年时间你看如何?”

锦笙微笑,“……多谢殿下。”但其实你就是给我三十年我也未必能找出来。

第3章 少年秦衣(修排版)

从紫玉楼回来一刻有余,锦笙坐在书案前凹着风靡万千少女的造型,兀自琢磨起了人与人之间的套路问题。

这位太子爷的套路与常人比起来未免深了些。

饶是自己一大早爬起来将他从生下来穿开裆裤到如今一表人才的生平资料研读了三遍,彼时也愣是瞪着他的洒脱离去的方向整整一盏茶的工夫才摸透了这位爷的那点儿小心思——

太子殿下不想成亲,不想选妃,暂时对女人没有兴趣,暂时没有遇到真爱,他只想拖延亲事,躲避桃花。

因为,只要自己继续追查安清予的下落,那么他便有理由让皇后娘娘将挑选新任太子妃一事先搁下。

但是没有道理皇后娘娘要听他的,毕竟这么多年了都没找回来,为了这种不确定性耽误堂堂梁朝太子的婚姻大事,皇后又不是个傻子。

这个时候太子殿下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告诉皇后娘娘:

那个新上任的天枢阁主锦笙有信心、有保证、有毅力能在三年内找到安清予。要是找不到也不关他的事情,都是锦笙那个小人骗了他,耽误了他的亲事,这个锅要给锦笙背。

这位梁朝备受瞩目的太子爷殿下今儿这么走了一遭,直接就借着追查安小姐一事向他的亲爹亲娘耍了个心眼儿,故意拖延了亲事,把她拉进去垫背就不说了,他还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锦笙的心口一阵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