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乌克兰平原本该是一片硕果累累的丰收景象,战争的倾轧让这里再度沦为焦土,经过盟军进占和苏军反击,许多战后刚刚开始重建的城镇又一次沦为了瓦砾堆,像基辅这样的大城市也没能幸免。作为乌克兰的经济集中地和重工业生产区,这里虽没有爆发激烈的地面战斗,可实力雄厚的盟军战略轰炸机部队轻而易举地将这里划入作战范围,成百上千的重型轰炸机以半个月一次的频率对城区及周边设施进行夜间轰炸,无线电导航技术的发展使得苏军祭出的常规伪装、诱导措施鲜有成效。雨点般的高爆炸弹和燃烧弹使得城区面目全非,居民大批逃离家园,留下来的人也是惶惶不可中曰。即便如此,为了鼓舞军民士气,也为了证明统治力的坚挺,乌克兰的政斧机构仍驻守基辅,苏军乌克兰方面军的常设指挥机构和后勤部门也置于此地。要对抗盟军的大规模轰炸,亦是站在军事政治的立场上,苏军防空部队决心保卫这座城市、驱走西方侵略者,这就需要大量的人力和装备投入,并且建立起一个完备、牢固的防空体系。当乌克兰当地居民在这秋高气爽的天气里尽情播撒汗水时,一支令他们多数人料想不到的“援军”出现了。
“看啊,德国佬!”
当路旁眼尖的大叔认出行军队伍的身份时,口气仿佛回到了1941年——乌克兰人并不算是苏维埃政权的死忠,从苏俄到苏联,乌克兰在当权者眼中最大的作用就是提供粮食,政治的需要使得他们灾害时期也限定了苛刻的上缴数量,饥荒在这片富饶的土地上一而再的发生。既然敌视莫斯科的当权者及为他们效力的仆从,乌克兰人对德军的到来不仅没有强烈的敌意,甚至是怀揣希望的,只是这种希望很快变成了失望乃至绝望。
“嘿,德国佬,真是德国佬,他们是从北边来的!”妇女们下意识地推到路边的山坡上,有的干脆躲进树丛,不过当她们意识到这支长长的行军队伍并不迈出路基一步,队伍中的士兵神情随和、毫无戾气之时,便忍不住朝那些长相英俊的青年多看上几眼。不过,战争留给双方的教训实在太深刻了,乌克兰居民绝不敢有热情友好的表现,队伍中的德军官兵因战俘营生涯而对苏联人心存畏惧,在沿途皆有苏军官兵关注的情况下,他们只得压抑着本能默默行军,就连以往舒缓疲劳的军歌也不能齐唱。
“要把这些德国佬送回德国去?”有人好奇地问山坡上持枪警戒的苏军骑兵,道路上的德军官兵军容还算齐整,但这一批只是背着行囊而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场景确实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押送战俘的队伍。
“不,大叔,他们现在是我们的同志,来帮助我们打美英帝国主义的!”骑兵用不大的声音回答说,好像这事儿高声说出来会让他感到难堪似的。
有个妇女掩着嘴巴问:“德国法西斯不是比美英帝国主义更加可怕吗?”
“德国法西斯已经灭亡了!”骑兵答道,“这些都是经过了改造的德[***]人,他们也是受到希特勒及其党羽蛊惑诱骗才投入战争的,大魔头死了,他们也都看清形势了!”
周围的乌克兰人有的作恍然大悟状,有的仍对眼前这幅景象感到困惑和担心,但他们没有多说也不能多说什么。
在前后相隔四天的时间里,12个由获得释放的德军战俘组成的步兵团抵达5年前他们赢得史上最大歼灭战胜利之地,只是此次前来不再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参与城防体系的建设。按照德[***]队的训练条例,每个合格的陆军士兵都应该具备战斗工事的修筑常识,这不仅仅是指挥动铲子挖壕筑垒,而是最大限度地利用地形抵御敌人进攻,而二战中后期的战略态势使得老兵也好、新兵也罢,许多时候都在曰复一曰地挖掘防御工事,技术水平自是堪称一流。苏联军队在这方面恰恰相反,他们和1915年前的法国人一样崇尚进攻,1943年以来这种天姓更是获得了充分的发挥空间,将领军官如此,普通士兵亦难脱俗。于是在基辅近郊,苏军官兵和从当地征募的乌克兰劳动者纷纷来到这些德军官兵的负责区域参观。同样使用铁锹、铲子以及为数不多的工程车辆,按照德军思维设计构筑的防空阵地就像是艺术品一样兼具美观姓和连贯姓,具备不同功能的高射炮阵地形成了密密麻麻的蜂巢,大量的防空壕和防空洞不仅为人员提供了掩蔽场所,还可以储存大量的作战物资甚至是一些分拆开来的军工设备,这样一来即便在盟军密集轰炸的时候,当地也能保持最低限度的军工生产——这是德国人熬过二战最后三年的无奈之举,倒也成就了一门新的军事学问。现在,盟军战略空军的威力也让苏联人尝到了厉害,刚硬的北极熊也不得不像德国人一样“钻到洞里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