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思思住了一天的院,输了些营养液,刚拆下针头,便要求出院了。
靳白知道她心情不好,便也就由着她。
出院以后她便开始整天整日地窝在家里,连医院也不去了,在家里吃了吃和睡,什么也不做,要么在老人家房里发呆,看着那些斑驳泛黄的相片,看着老人家细心裱起来的奖状和小红花,看着老人家给她织的小毛衣、小背心,一看便是一整天,就呆在房里,不说话,也不出来。
有时她便坐在老人家曾经坐过的太师椅上,或剥着橙子吃,吃到胃疼吃到满嘴都是黄色的橙汁才停下来,或摇晃着蒲扇,学着老人家坐在太师椅上望着窗外的模样,同样一看便是一整天,充耳不闻屋内的其他动静。
老人家的死,所有人都以为翟思思会哭得比邓翠梅更厉害,毕竟怎么说,老人家也是间接被靳乔衍害死的,作为靳乔衍的妻子,又是还爱着他的人,翟思思一定不好受。
邓翠梅有时想起母亲,眼眶湿润,生怕影响到翟思思的情绪,躲起来偷偷抹眼泪,翟思思倒是一颗眼泪也没掉过,也没开过口,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每天放空自己。
就像是……没有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翟思思的倒下,老人家的后事全部交由的邓翠梅操办,翟家不似靳家,家大业大,没有为老人家举办追悼会,也不会有人来。
让大师挑选了两个好日子,一个日子火化,一个日子下葬。
火化那天,翟思思就搂着小毛衣,站在殡仪馆火化室外的玻璃窗前,眼睁睁地看着外婆被推进火化炉里。
厚重的火化炉门关上那刻,邓翠梅绷不住了,扑到翟明明的肩头,低声呜咽起来。
翟明明亦是咬着牙,无声地掉下了眼泪。
饶是和翟家没有血亲关系,看着邓翠梅和翟明明,想起老人家那副慈善的面容,靳白也禁不住眼眶酸涩。
但转头望向翟思思,后者一脸平静,定定地看着火化炉的门,只是抱紧了几分怀中的毛衣。
她没有了眼泪。
深长地叹了口气,靳白搂过她的肩头,宽慰的话无法说出口,丧亲之痛,岂是三言两语就能缓解的?
多说无益,但愿陪伴能让她好受些。
邓翠梅哭过好一阵,擦着泪,看着默不作声的翟思思,道:“思思,我不管你现在对靳乔衍是什么样的一个想法,你外婆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从今天起,你和他必须断个干净,不能再有任何想法,你要是和他藕断丝连,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她不能拿靳乔衍怎么样,但害死她母亲这个仇,这辈子她都会记在心上。
听着邓翠梅以母女关系相逼的话,翟思思平静如水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没有任何反驳,也没有任何抵抗,就这么平静地答应了。
靳白知道,这是没有任何希望的妥协,翟思思对靳乔衍,已经不抱幻想了。
至此,这段感情画上了句号。
火化需要一段时间,殡仪馆的工作人员请他们去大厅等候,装好骨灰后,还得他们亲自贴上名字,认住骨灰罐的大小样貌,认住放在哪一行哪一列,等可以下葬的时候,再过来取。
四人气氛低沉地走出大厅,远远地,就看见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殡仪馆大厅内与工作人员交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