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名士 雾十 2950 字 12天前

拓跋六修沉默以对,过了好一会儿才憋出一句:【我以为你早就度娘过我。】“一开始我确实有想过啊。”卫玠很老实的点了点头,打了一记标准的直球,“但是当时你三天都不说一句话,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我以为你不想别人了解你。咱俩那个时候天天黏在一起,我要是当着你的面度娘你,多尴尬啊,对吧?后来等我上了大学,在课上倒是可以这么做,可我又突然不想度娘了。”

【为什么?】拓跋六修的声音干涩极了。他其实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猜测,但又不敢确定。

“因为我想听你亲口说真正的你,不是随便什么我不认识的人写下的我不认识的你。”一样的真相,由不同的人,站在不同的角度,赋予不同的三观,讲出来的就是不同的故事。卫玠不想因此误会拓跋六修,所以干脆就不看了,“假如咱俩角色对调,你肯定也不会查我的,不是吗?”

【我会。】

“……”打脸来的太快,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我好奇你的一切,哪怕是误传,哪怕带有别人的三观,我也控制不住的想了解。】拓跋六修很难得的说了一长串的话,因为有些心情确确实实是需要用语言来传达的,他漆黑的双眼里仿佛有了光亮,【我不怕别人说你不好,因为我认识你,我知道你,别人对你的评价,我只会看到我觉得我需要看的部分。】好比当别人说卫玠倨傲不好接触的时候,拓跋六修看到的就只有卫玠的孤独。他只会心疼他,却不会觉得他高冷。

【你有多好,我很高兴只有我能知道。】他喜欢这个设定。

卫玠、卫玠脑袋冒烟了。

很久之后。

玉团子才小心翼翼的问:“呐,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觉羞耻y吗?”

自己撩完反而会脸红的某人答:【说完才发现有点……】……

事情要一点点解决,历史要慢慢改变。卫玠没打算一口吃成个胖子,以他如今的身份和能力,他还找不了贾南风、楚王、清河王等真正幕后黑手的麻烦,因为他连卫家的大门都出不去(这也限制了不能离卫玠太远的拓跋六修)。

不过,他可以先找个人练练手嘛,好比那个直接动手杀了他们全家的人!

贾南风的手段其实也没有真这么傻逼,她已经网罗了证据,准备栽赃嫁祸。

但是在卫老爷子等人还没来得及被屈打成招之前,这个本身就像个筛子一样的计划里,出现了一个更大的纰漏——一个对卫瓘怀恨在心的小人。

这么说吧,在卫家灭门惨案里,想对付卫家的人可以组成一个【有仇者联盟】,大多都属于那种脑子不够用、心眼似针尖的类型。在诸多猪队友的齐心合力之下,这才有了整个西晋史上最荒谬的一场灭门。

“荣晦。”卫玠死死的记住了这个直接对卫家全家下手的人的名字。

【晦按次錄觀家口及其子孫皆兵仗將送著東亭道北圍守一時之間便皆斬斫】翻译:荣晦按顺序登记了卫瓘的家人及子孙,押送着他们到了东亭道北,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把他们全都杀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透着让卫玠说不上来的不寒而栗。

如果这个叫荣晦的人只是听命行事,那卫玠无话可说,他会冤有头债有主的去找命令荣晦挥刀的人。

但事实却是荣晦是自愿的,甚至是主动的。没有他仗着认识卫家所有的子侄,亲自清点人数,卫家也不会连个孩子都留不下。

【他曾是你祖父帐下的给使(供役使之人),因为违反军纪,被你祖父罢黜,便怀恨在心。】“……就、就这么一个理由,他就借机杀了我全家?”

【就这么一个理由。】连屠万人而雄的拓跋六修都觉得此人多半有病。

“那就先解决掉荣晦吧。他应该是最容易的了。”卫玠不会因为荣晦未来有可能杀了他全家,他就先下手为强的杀了荣晦。他只是打算让荣晦再没那个本事,在这三年内去投靠一个王爷。

但很快卫玠就被打了脸,因为他根本找不到荣晦这个人。

第16章 古代十六点都不友好:

为什么卫玠找不到荣晦?

这是个好问题。

卫玠才三岁,又因为身体问题,长于内宅,至今都没有怎么接触过除了家人以外的人,他怎么可能打听得到一个不甚显眼的朝廷小官的下落?

目前卫玠的消息来源有二:

一,十岁的枣哥;

二,不知道为什么不能离佛珠太远的六修同学。

拓跋六修在出入卫家的人中,正大光明的旁听了许久,一句有关于荣晦的话都没听到。

枣哥倒是知道荣晦这个人,对卫玠介绍说荣晦以前总是出入卫府,对卫家的熟悉程度最起码已经到了卫府上下的郎君他都认得的阶段。

卫玠暗暗在心里道:‘荣晦要是不认识卫家的人,未来也没条件干出那么丧病的事’。

此时,兄弟俩正坐在檐下,吃茶听风,观云赏花,别有一番闲趣。

能如此散漫,是因为正值卫璪同学休沐。好吧,其实是卫璪同学的老师关内侯张华,五日一休沐的日子到了,老爷子就干脆给他的弟子们都放了假。

张名士信奉的是西汉开国之初的黄老之道,讲究“沐浴内净者,虚心无垢;外净者,身垢尽除”,没什么魏晋名士不爱洗澡的误传。

身上长虱子什么的,那属于个别名士的特立独行,《世说新语》里也只是把这当做一个为自己解围的故事来描写。正常的上层世家圈还是很爱干净的,这是打从汉朝一直延续至今、备受推崇的生活方式,君子安身静体,不外如是。

枣哥的假期生活,除了沐浴学习以外,大半的时间都会用来陪着不能出门的弟弟。

高廊四注,重坐曲阁,翩翩少年,朗朗脆声。善画的四叔卫宣,曾专门把这一幕画在卷轴上,就挂在他屋内最显眼的地方。每每有友人来访,他便会以一种状似无意,实则往死里炫耀的模样说:“这就是我卫家传承的根本。”

兄友弟恭,芝兰玉树。

那就像是一副有声音的人物画。

当然,如果真的有声音留下,就肯定没有这份意境深远了。

因为……

枣哥对弟弟说的大多都是各种八卦,男人也可以很八卦,特别是枣哥,他好像天生就有这份挖掘八卦的才华。平时看上去不啃不响的,实则身边的人说了什么他都能知道。

好比老师家的师兄为何频频出糗;不足十岁的师弟怎么非要故作风雅,追赶搅基时髦;寒门弟子想上门求学,却目不识丁……

最后这个没有什么讽刺意味,只是在枣哥所能接触到的局限世界里,他根本无法形成人人生而平等的概念。他只是想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分享给体弱的弟弟知道,外面世界的很精彩,为了你,我愿意学会用最形象生动有画面感的词句,来让你也身临其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