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2 / 2)

“这个时候都要克制吗?湛儿还真是令本王佩服啊。”宸王特别会嘲讽人。

只有祁和这个当事人,好像很无所谓:“谁?谁解了围?都得救了吗?”这才是他唯一关心的。

太子和宸王都忍不住侧目祁和,心中涌动着思绪万千与一言难尽:这就是你唯一想问的?

宸王都忍不住放开了祁和,莫名地,他真的开始有点怕眼前这个明明看上去是那么柔弱无害的公子和了。

“据说是一个穿着将军盔甲的人,应该就是司徒品吧。”太子得到的消息也很模糊。

司徒品重伤,再不会有人比祁和更知道这个消息。莫名地,祁和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了一个人的脸。青涩,稚嫩,又倔强,还带着一股子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狠。

他当年对他一字一顿地介绍:“我叫司徒器,器宇轩昂的‘器’,大器晚成的‘器’。我会让你永远记住这个名字。”

第17章 花式作死第十七式:

“天已经很晚了……”为免再次遇到修罗场,祁和委婉地对宸王与太子表示,不如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但祁和这话就像是一个提示,直接点燃了宸王与太子之间剑拔弩张的战火。他们齐声开口,竞相要送祁和回家。

“这就没有必要了吧?”祁和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颈,现在才想起来疼,“你们不放心要送我回家,我也不放心你们啊,难不成我再送回来?送来送去,成何体统。”

“我倒是不介意和小君和送来送去呢。”宸王立刻笑了,他是个显性神经病,发出什么样的智障言论都不会叫人觉得意外。

“王叔的忘性这么大吗?”太子看了眼祁和脖子上再明显不过的痕迹,祁和的皮肤比常人更加娇嫩,典型的汤姆苏、玛丽苏必备肌,稍微一碰,就会留下红印。“请您偶尔也考虑一下别人吧。”闻湛是个隐性神经病,碍于形势不能明着来,却也不打算惯着宸王,这上眼药的手法,一看就是宫里培养出来的人才,一句话不仅点出了宸王根本没把祁和真正放在心里,还侧面烘托了自己的体贴。

最终,还是太子赢了。

不是太子的宫斗手腕如何了得,而是宸王府的人找了过来,好像是出了什么大事,附耳上前一番低语,宸王便只能遗憾退场了。

只是在撑着油纸伞离开前,宸王还不忘挑衅太子的对祁和道:“我等着你来谢我。”

“改日一定登门拜访。”祁和继续实施“拖”字大法。

但宸王永远都是走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他驻足,很认真地让下人拿出了竹简,做出当场刻字的架势:“改日是哪日?什么时辰?你可有想吃的茶点?我好提前让庖丁准备。”

祁和:“……”这明显是碰上硬碴了啊。祁和只能寄希望于疯太子,却在侧头时发现身边的太子正在一脸若有所思地点头,一副“学到了”的样子。祁和的表情管理差点没绷住,恨不能脱口而出,你都学到什么了啊!给我住脑!

“一旬之内。具体时间,我会写在拜帖之中。”祁和临危不惧,再生一招,“如果我的身体没有出现什么状况的话。”

在装病方面,祁和就没有怕过谁。

“没关系,如果你身体不好,我可以来看你。”宸王就知道祁和会这么说,把祁和找借口的路给堵了个死死的。说完,不等祁和再想出什么反悔的借口,宸王就潇洒地走了。

回去之后,宸王便单方面地通知了谢望:“我要把咱们的计划提前,你没有意见吧?”

——

“抬头。”在辚辚的马车声中,太子一路沉默地把祁和送回了家,他难得既没有在祁和面前端着他早已经伪装习惯的爽朗模样,也没有展现以往一会儿逗哭祁和、一会儿再自己哄好的套路。只是动作流畅地从马车的多宝阁里找到了伤药,耐心又专注地为祁和的脖颈上起了药。

就像是小时候祁和为他做的那样。

祁和时常装着伤药,为的不是自己,而是闻湛。哪怕贵为太子,闻湛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尤其是他特别弱小的幼年期。

首当其冲的便是来自王姬闻岄的敌意。

哪怕天子之位已经快要成为诸侯王手中的玩具,也还是有不少人想要,王姬闻岄绝对是其中最想要又觉得自己最应该得到它的人。

当今天子之所以能成为天子,一方面是因为大启本就有过女天子登基的先例,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女天子是当时的高皇后与天子唯一的嫡嗣。上一任的天子不是没有儿子,只不过儿子都出自其他妃嫔的肚子。在大启这个十分注重嫡庶,庶子很可能无法继承爵位的年代,哪怕是妃嫔之子,也只能就藩封王,而很难登上大宝。

上一任天子是因花病去的,死得并不算光彩,也没有来得及留下传位的圣旨,他甚至没有想到自己会那么早驾崩,连陵墓都没有建好。

当时不管是女天子还是她的兄弟们,年纪都还很小,小到他们甚至不明白父皇死后,为什么大臣们要关起门来吵个三天三夜,也不明白他们被软禁在偏殿等待的到底是什么,抑或未来与自己擦肩而过的是什么。

当时的大臣们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一派觉得高皇后的王姬为天子嫡嗣,哪怕是女子,亦可称皇;另外一派则觉得前者居心叵测,才会选王姬为继承人,应从几位皇子中择适合之人登基。

后者听起来充满了性别歧视,但讽刺的是,前者确实才是真正的野心家。

再没有比一个年幼的女天子更加好控制的存在了。

大启接下来几十年的风雨飘摇、四分五裂,都与这一派力撑女天子分不开关系。

当然,大启本身也有问题,才给了小人可乘之机。大启的国祚已历数辈,传到今天,可以说是集齐了历朝历代的亡国隐患,五毒俱全。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老者,谁也不知道他是会先体力不支地落崖而下,抑或直接心疾复发死在崖边,甚至可能只是某个小石子的滚落,导致岩体崩塌。

各方诸侯蠢蠢欲动,心怀鬼胎,已经听调不听宣了多年。谁都想改朝换代,谁都又不敢当第一个历史的罪人。

这才给了朝廷苟延残喘的机会。

偏偏现在的女天子已无力回天,她只能为了活命、为了家人,坐在皇位上当一个泥塑印章,谁来都说好,谁去亦言行。主弱臣强,党派林立,该下场的都已纷纷站队。有为诸侯摇旗呐喊的,也有野心勃勃觉得“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

太子闻湛就成长在这样一个所有人都不把皇族当皇族,又维持着皇族表面体面的矛盾环境里。

祁和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太子,他被人打扮得像是个一个黑乎乎的粽子,贴着金边,系着金线,小大人一样带队由远及近地走到了祁和眼前。他不爱说话,也不会笑,眼睛里没有一丝的光,黑漆漆,直勾勾,就像是一个精致有余、灵气不足的木偶,没有一点该属于活人的气息,好像早已经与那座暮气沉沉的宫殿融为了一体。

被打扮成另外一个喜庆粽子的祁小郎君,那个时候还没有失去他在古代的家人,虽然晃晃悠悠地跪下行礼,却带着独属于世家子的大胆,一边好奇地朝太子看一边道:“殿下万安。”

小小的太子以为祁和与其他世家子一样,又是一个根本不会尊重皇族的人。

祁和也果然大胆,在被太子叫起后,便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凑到了小太子眼前。那个时候他们两人还差不多高,毕竟岁数相近。祁和一直以为闻湛不会长得有多高的,因为闻氏皇族一直都不算高,但长大了,反而是祁和是小小的一只,太子却成了行走的巨人,特别异端。

“大胆!”那个时候的太子,还没有彻底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或者说,他那个时候才是比现在大胆得多,训斥迎面而来。

祁和却从袖子里掏出了绣着生肖的手帕,小心翼翼地朝着闻湛的手腕盖了上去:“是谁伤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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