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 / 2)

但外人能够看到的只有王姬身为姐姐对太子弟弟的不依不饶。

这一回也是一样,王姬被太子气了个半死,凤目一扫,就气势汹汹地就来找碴了。她越走越近,也愈加让祁和看到了那张与女天子毫无相似之处的脸。女天子和姜嘉婉一样,是那种很典型的古典美人,鹅蛋脸,远山眉,不胜凉风的娇羞与温柔。王姬却是星眉剑目,一身英气,不说话时已让人不敢靠近,开口后更具凌厉。

真的不能怪祁和怀疑,但他越来越觉得王姬也许并不是女天子的孩子了。

“哟,好悠闲啊,现在还有空在这里坐着。”王姬闻岄脸上的妆很浓,苍白的粉,血红的唇,还有也不知道是不是刻意画得很重的黑眼线,一看便不太好惹的样子,是在病态审美的当下与众不同的鲜活,“闻湛你还有没有心!”

太子在外人面前,一贯是不会与王姬发生正面冲突的,他只会安静又看上去十分无能地藏在祁和身后,很小声地道了句:“王姊。”

“你闭嘴,本宫没有你这样阿娘生命垂危,却只顾着倒在情人怀里的弟弟!”王姬闻岄对太子闻湛那是一千个不喜欢一万个不满意,她从小就有那么一股子不服气的劲儿头,觉得大家不选她当太女,只因为她是个女孩,而弟弟闻湛又刚巧出生。

如果只有天子一个嫡女,那情况会完全不同!她这样坚信。

但闻湛已经出生,总不能掐死他,闻岄还没有狠到那个程度。她只会很拙劣地不断找碴,试图抹坏太子的名声,说他软弱,说他无能,说他根本不配当个男人,想要试图证明他不是下任君王的好人选。

但,王姬错就错在这里,她越是打压太子,才是越把自己推离了帝位。大臣们需要的便是像女天子一样好掌控的闻湛,而不是一个动辄打杀、很有主意的闻岄。

闻岄空有一腔傲气,却看不清楚局势。闻湛反倒是早早就明白了大臣们心里的小九九,甚至会刻意配合,引闻岄不断地宣传他任人搓扁揉圆的名声。闻湛对闻岄总是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怯生生。可闻岄最看不得的便是如此,白眼翻得比天高。

只有祁和不管两人到底想什么,他总会替太子反驳王姬:“太医正在全力救治陛下,您却只会在这里又吵又闹,还真是个好女儿啊。”

“祁君和!”闻岄怒瞪。

“臣在。”祁和不卑不亢,目光平静。

闻岄气得胸脯起起伏伏,幅度极大,却也只能抬手指着祁和的鼻子,你你我我了半天,却说不出什么道理来。因为祁和说的对,她的吵闹除了证明她的无能,真的没别的用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女天子有这样两个孩子,也算是倒了大霉了,一个软弱,一个暴躁,却没有一个真正关心她的死活。

大臣们都是局外人,只会冷眼旁观这一出闹剧,甚至带着看笑话的幸灾乐祸。

“好了,都少说两句。”宗正站了出来,让人把王姬与太子拉了开来。宗正是出身闻氏皇族的老王爷,按照辈分,他是女天子的叔祖父,是在场的皇族里辈分最高的,但他能做的也就是这样了。闻氏皇族现在基本就只有两种生存状态,一种上蹿下跳,恨不能揭竿而起自己坐上龙椅;一种便是安静如鸡,想着无所谓谁当皇帝,反正只要能保住自己的位置就行。

宸王姗姗来迟,却明显不想这把火就此熄灭,也没把宗正放在眼里:“我错过了什么吗?别这样扫兴,我一来就停下。”

祁和无语地看了眼宸王。

但神奇的是,刚刚宗正劝和的话就像是放p,根本没有人在乎他。反倒是宸王这种看热闹还嫌事儿不大的说完之后,王姬反倒是闭了嘴,拉着驸马走到了殿门口,远离了廊下的太子,她才不要演笑话给宸王看。

宸王对祁和耸耸肩,远远对了一句“不用谢”的口型,他就是这样一个做了好事一定要让对方知道的类型。

众人好像这才大梦初醒,想起了太子、宸王与祁和还有个修罗场。

大家都已经迫不及待。

但太子和宸王却没有一个像王姬那样风风火火的,他们根本不会在这种时候闹出什么争风吃醋的笑话。一派风度翩翩、贵气天成的模样,仿佛真的要搞什么“亲情第一,追求第二”的君子协议。在隔着人群看到彼此之后,甚至还能笑得出来,笑得格外好看。

祁和现在心里只有女天子的生死,也顾不上太子与宸王的那些破事,虽然当面说清楚是他的坚持,但如果是说不清楚也不怕,反正拒绝信,他是已经让人送到了的,连着求亲的礼物一起。

他不信太子和宸王会看不懂。

不一会儿,宸王就被包围了,司徒老将军、太宰以及各路诸侯王爷的人都参了一脚,因为人人都想要拉拢宸王。

这个时候的宸王,还没有暴露他也有意逐鹿的野心,大家都莫名默认了他这个血统不纯的人是坐不上帝位的。但他手上拥有整个大启最大的封地之一,更不用提引人垂涎的强兵良将。哪怕无法与宸王结盟,至少不能把宸王推到自己的对立面。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鲁王直接暗示宸王:“俪女公子的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鲁王是女天子的庶子兄弟,封地在鲁国,却常年没有回去过,一直生活在京城,是最没有脑子又觉得全天下就自己一个聪明人的那种类型。

宸王之前与祁和在马车上本来“聊”得好好的,突然被叫走,就是因为扣押在他手上的俪女公子死了。这事虽然被谢望及时压了下来,秘不发丧,但很显然它还是被人知道了,且是最让人意想不到的鲁王。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宸王给了鲁王一个假笑。

“孤没有威胁王叔的意思,只是希望您能知道,我们才是一家人。东海王只是个贪得无厌的异姓之王。”鲁王和东海王的野心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在即将到来的大启之乱里,他们两个是最早被摆在台面之上的。

“您就那么笃定,花只会落在您与东海王手上?”宸王笑意加深,看着鲁王这个满脑子肌肉的大侄子,都有些可怜他这个时候自以为是的意气风发了。

女天子的两个孩子可还活着呢。就不说太子这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哪怕太子没了,还有王姬闻岄在虎视眈眈。你一个女天子的庶子兄弟,嘚瑟什么?

鲁王却笑得有了那么几分高深莫测,恰到好处地住了嘴:“您很快就会知道了。”

鲁王刚说完这话,女天子就神奇地醒了,还把所有近身伺候的人都赶出了无为殿,女天子自头痛之症越来越严重后,偶尔就会如此。因为她觉得所有人都带着面具,在可怜她,在讥笑她。

宸王给了鲁王一个标志性的神经病笑容:“看来今天不是您的幸运日,陛下醒了,如果您不介意……”

宸王站得离门比较近,准备第一时间进去,哪怕他与女天子毫无共同语言,这种时候他也不会错过这场好戏。

没想到,鲁王没有丝毫的慌张,反倒是小声在与宸王擦肩而过的时候道:“如果我是您,我就不会进去。”

只是这么一个说话的空当,王姬闻岄已经跑进了无为殿,没有人能拦得住她。

王姬进去后,守在殿门两边的皇宫侍卫终于反应了过来,这里是无为殿,没有天子的召见,谁也不能随便进出!

如今天子已经醒了,就更不能没了规矩。

祁和与太子坐在廊下,慢了不是一步两步,走到殿门口时也被很不给面子地拦了下来。

不过很快的,从里面就传来了王姬的声音:“闻湛,祁和,快进来啊。”

女天子从昏迷中醒来,想见太子与外甥,这简直无可厚非。但奇怪的是王姬的声音,她对太子与公子和可从没有这么亲切过,特别是在刚刚他们还发生了争执。

宸王暗中扯了下祁和的袖子,对他摇了摇头。

太子已经走了进去,好像对于里面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的人设注定了他哪怕看出了问题,这个时候也不能装疯卖傻地不进去。而他对于自己能力的自信,也让他明知道有问题也还是能够迈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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