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紧的啊,镇长大人不是说要帮忙调节么,赶紧调节明白了好散堂,我小侄女饿了,等着吃饭呢。”
说完朝着丁小白看过去,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小侄女儿,累不累呀?让人也给你备把椅子?”
丁小白差点没一个大白眼儿翻过去,她是领着人过来打官司的,这大堂上坐椅子像话么。
何况审案的整个大堂上,就这么一把椅子,还是给那位正主儿镇长预备的,为了彰显镇长的威风。
孙弛骏坐也就算了,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儿呢,她要是也坐下了,那算怎么回事儿呀,整个槐树镇,除了孙家和秦龙飞,可没人知道她是孙府的孙小姐。
孙弛骏自然也不会真的那么做,逗了她一句也就过去了,做事要适可而止他还是懂的。
抬起下巴朝镇长点了点,示意他快点开始,别在这儿浪费大家的时间,他忙着呢。
镇长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抬手想拍一下惊堂木,手伸到了半空,才想起自己现在是站在桌案前,别说惊堂木了,连把椅子都没有。
变掌为指,“呔,堂下何人,因何……”这话一冒出头,立刻又咽了回去,都说是调节了,自己怎么又把上堂的那套拿出来了?不长记忆。
小心翼翼地朝孙公子瞄了一眼,看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赶紧收回目光,指向趴在地上的村里正。
“里正,你今天带着村人上本镇长这里来,所为何事呀?”对着村里正,镇长的派头拿的还是很足的。
“咳咳……”村里正咳了两声,想要坐起身来回话,奈何屁股太疼了,一个趔趄又摔了回去。
没人知道他现在心里后悔成了啥样,不过是个乡下丫头,她家不愿意就换一个呗,自己何必苦苦相逼呢,真是着相了。
老话真是没说错,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吴家有东子那条疯狗,自己这是逼得疯狗跳了墙啊。
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想着怎么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好歹先保住自己这个村里正的位置,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草。
想着只要自己还是村里正,吴东他们一家就还是握在自己手里,往后几十年呢,总有让他抓住把柄的时候,他可不是吃哑巴亏的主儿。
“镇长大人,卑职大斗村里正,这次来您这里,是想让您帮忙调节一下,我儿求娶吴家女儿的事情。”
“卑职先跟您简单说一下经过,事情是这样的,卑职先去吴家提了亲事,吴家同意了,两天后,我婆娘请了附近最好的媒婆,带着聘礼登了吴家的门儿……”
里正这次的叙述,没有掺杂半点个人意志,把事情的经过老老实实地交待了一遍,连吴家的拒绝也说得清清楚楚,很明显已经打算退一步了。
换了另一个人,被无故打了二十杀威棒,怎么也不会咽下这口气的,好容易有了说话机会,不借机狠狠地踩对方两脚几乎是不可能的。
哪知这位村里正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语气轻描淡写,语调平铺直叙,仿佛不过是一件邻里间的小事儿,只不过中间出了岔子,倒是让丁小白颇感意外。
他话里即承认了自家所作所为的不当,却又着重提到了自家对吴家女儿的看重,只因求娶心切,不免动了些小心思小手段。
如此简简单单地一席话,卖了惨,讨了好,赚取了大家不少的同情分,轻易就把自家摘了七七八八。
不愧是曾经出门历练过的,到底还是比平头百姓有见识,知道不吃眼前亏,反正也足够迅速。
如果不是这位里正的心思太过阴沉,做事欺人太甚,丁小白对他的应对还是十分赞赏的。
起码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没见跟镇长报备的过程,他就用了卑职这个称呼么。
把自己的位置身份摆得明明白白,既拉近了和镇长的距离,也摆出了高于普通村民的身份。
刚被打了二十板子,他不但没有因为愤怒而暴躁发狂,脑子反而还能保持清醒,也就难怪这些年里,能把整个大斗村的村民都给蒙蔽了。
可他耍的这点小聪明,在某些人眼里可就完全不够看了,孙弛骏重重地哼了一声,慢条斯理地道,“原来一个村里正也敢自称卑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