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他们自己,全新的、不同的、会输了棋局的自己。
钱小玉输了之后,随手就把那一副他口中价值连城的棋子一推,推了个满地都是,稀里哗啦,玉石碰撞,声音清脆悦耳,听起来就很贵。他本人的语气颇有点恼火:“不玩了,最烦你这种扮猪吃老虎。明明有本事下得你师兄再不想玩棋,却偏偏能耐心陪他瞎下。”
“要不是这样,以后谁还陪我玩呢?——”
池宁一点也不担心钱小玉生气,因为钱小玉真生气起来可不是这个样子,他现在更像是摆出个架势,想让人哄哄他罢了。
“——像与钱爷对弈这样的棋逢对手,可遇而不可求。”
池宁其实真的不会下棋,只是他有作弊器原君。当年也是他用神木替他师父张太监作弊,才让张精忠得偿所愿压了兰阶庭一头。后来师父满意了,不需要了,池宁也就拿出了他真实的实力和师兄瞎混。
臭棋篓子也有臭棋篓子的乐趣,他这样对师父解释。
“就你理由多。”钱小玉撇撇嘴,嗤笑一声,好不容易才进入了找池宁谈话的正题,“我一直在等你来找我,你这个小没良心的,可真能忍。”
池宁:“???”
原君:【你找他做什么?!!!】
池宁也很崩溃:【我也不知道啊!】内心开启了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钱小玉污我清白!
“你三年前就搞定了太后,拉拢了王洋,如今听说连坐忘心斋的小师叔都为你而死。怎么?老娘就这么不值得你池爷看在眼里?”钱小玉本来是和池宁开玩笑,结果没说几句,真就委屈上了,眼神颇为幽怨,好像在说,他等着池宁来拉拢他,可是等得都快老了。
“!!!”池宁还觉得自己做得很低调呢。不过想想,大概真的不能算低调吧,有些来往是少不了的,只要有心,总能发现其中的猫腻。
“你别不承认啊,你小子当年在无为殿上时我就瞧出来了,你是不会甘心的。”
池宁自然不甘心,他只是没想到,钱小玉会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他斟酌着开了口:“您现在已经是司礼监的掌印了。”
说真的,钱小玉看上去爱财,却反而是最难搞定、滑不溜手的那种人,因为只要给他钱,他就可以给任何人办事。而他既没有什么在乎的亲戚,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忠君思想,他已经达到了一个权宦可以达到的顶峰,他,无懈可击。
当然,这病不是池宁不去拉拢钱小玉的原因,而是……
“我一直默认您是我们这队的来着。”池宁给了钱小玉一个无耻的笑容。准确地说,他把钱小玉默认为了中间派,既不需要刻意讨好,也不需要特别防备的那种。钱小玉不会忠心于太子闻宸,也不会忠心于念平帝,只要你不攻击他,他也不会主动来陷害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