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摸到马脑袋上的长毛,云珠似乎有些失望,乖巧地窝在了陆玥泽的怀里,小手搭在陆玥泽的手背上,似乎在低着头研究着马缰。
陆玥泽看着她的这副小模样,实在是忍不住地想笑。他说:“日后,爷亲自教你骑马!”
云珠顿时就乐了,坐在陆玥泽的身前,转着身朝他笑着。
陆玥泽把她搂了搂,骑着马继续向前。
他们走了没多久,就出了林子。出了林子,转眼就是宽阔的大路,陆玥泽的商队停在了不远处,浩浩荡荡,很是威武。
陆玥泽跳下了马,把云珠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他没有让她的双脚着地,直接打横地把她抱起,朝着自己商队里一辆极其豪华地马车走了过去。
云珠似乎很不习惯自己被人这么打横抱着,在陆玥泽的怀里小小地挣扎了几下,见陆玥泽没有放手,这才放弃了挣扎。
陆玥泽朝着那辆马车走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人搬了脚蹬,掀了帘子,早早地恭候在了一旁。等他走近时,立即行了礼:“陆爷!”
朝着那人点了点头,陆玥泽双臂一抬,就把怀里轻飘飘地小姑娘放到了马车上了。
云珠在马车里坐稳,眼睛瞪得大大的,扭着头四周打量这辆豪华的马车。
马车上是镂空的木质轿厢,漆着红漆,轿厢里面的空间很大,甚至比她呆的那个小草棚还大。轿厢底铺了厚厚的毯子,软软的,她坐下去时,陷出了一个坑。毯子红黄相称,绣着繁复的花纹,很是艳丽,贵气十足。
陆玥泽把她放好之后,转身与身后的人说了几句话,又回头看她。见她还傻乎乎地四处打量,唇角忍不下地翘了起来。他说:“你往里面去,里面小桌上有茶水、点心之类,渴了饿了,你先垫垫胃,我们估计要走一段才能到镇子上。若是累了,车里有靠枕,你可以小憩一下。你先呆在这里,我还有些事情处理,很快就能回来。”
云珠朝他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缓缓起身,从马车门口朝着里面挪了几步,最后寻了个靠枕地地方坐了下去。
陆玥泽见她安顿好,这才放心地放下了帘子,朝着自己的商队前头走去了。
过了一会儿,坐在马车里的云珠感觉到自己身.下的马车动了。
商队启程了。
她靠着马车车厢,双手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不安地看着晃动的车厢。她的面前不远,就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镂空桌子,上面有一套茶壶,周围整齐地摆了几只茶碗,还有几碟小盘子,是云珠叫不名字的吃食,显然就是陆玥泽刚才说的点心之类的。桌子侧面的轿厢墙上,是与轿厢同种木料打成的柜子。桌子里侧,靠马车轿厢车尾,铺着厚厚的床垫和整齐地摆着几个厚实的迎枕,显然是主人家平日里休息睡觉的地方。
云珠看着看着,就越来越不安,随着马车晃动,她看着自己一身脏兮兮的,再看着这个富丽堂皇的马车,整个人缩得越来越小。
她……好像来到了一个她不该来的地方,这里与她格格不入。
很快,她听到了马车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随后,马车听了下来。马车帘被马车夫掀开,她看见陆玥泽从那匹黑马上跳了下来,朝她一笑,随手把自己手里的马缰扔给了身后的随从,与她说:“我回来。”
云珠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模样,这才知道,他刚才好像是带着人离开了商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她看见他,下意识起身,要从马车里爬出来,伸手想要去抓他。
陆玥泽先她一步把手递给了她,握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捏了捏,与她说道:“别急,我马上就上来。”
说罢,他也没用脚蹬,一个跃身,就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里的东西都没有动,陆玥泽拉着云珠寻了个舒适的地方坐下,给自己和云珠倒了杯茶,说道:“这是贡茶,京城皇都里的皇上都喝这样的茶,你尝尝味道如何?”
西南之地聚集着不少的异族,许多人都十分喜爱中原之茶,所以陆玥泽行走商道这么多年,在茶叶这里没少获利,算是深谙其中之道的。
云珠坐在陆玥泽的身边,从他的手里接过了那杯茶,令她惊奇的是,茶水竟然还是温的。她小小地啜了一口,茶香溢口。
她喝过之后,就抬起头,看向陆玥泽,笑得甜甜的。
陆玥泽把桌子上的几样点心推到了她的面前,说道:“这是他们准备,你吃些垫垫。”他与她说完,就朝着马车外面喊了一句:“启程吧!”
这一句,他用的是中原汉话,怕云珠听不懂,他又与她解释:“我在这边的事情都办完了,我们要离开这里的。”
他用南夷话说“离开”两个字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毕竟她是要孤身一人与他走,他怕她会后悔。
云珠手里还捧着茶杯,听见他的话,用力地点头。
陆玥泽伸手去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你若是后悔,爷也不会放过你了!”
云珠连忙摇头。
陆玥泽笑了,只要她不后悔就好。
商队行了一段路程,云珠似乎有些困了,坐在陆玥泽身边,眼皮一点点地往下沉,小脑袋不断地打转晃着。
陆玥泽拿着一摞书信,皱着眉头看,忽然一转头,就看见身侧的小姑娘困得不行。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了小桌上,伸手把云珠抱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到了马车后面的床垫上,又拿过薄被盖在了她的身上。
他这几个动作可能是大了,又加上之前骑马颠簸,腰侧的伤口又被扯开了。起初他也没在意,看着云珠睡着,眼睫毛随着呼吸颤抖,小眉头锁得紧紧的,十分的不安,他就坐在云珠的身边,学着他奶娘哄他睡觉的动作轻拍着她。在他的轻拍中,云珠皱紧的眉头终于缓缓地放开了,陆玥泽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见云珠睡得安稳了,这才又坐回坐回书桌前,继续低头去看那几封书信。看着看着,他就觉得腰侧的伤口似乎越来越疼,低头一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外袍已经被血染湿了。
果然是不能再拖下去了。
陆玥泽怕吵醒云珠,蹑手蹑脚地叫马车夫停了马车。商队为首的那个人见陆玥泽让马车停了,又见他腰侧全是血迹,顿时就要惊呼,被陆玥泽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嘘!”
那人委委屈屈的,看着陆玥泽也不敢说话,看着他腰侧的血就要流眼泪。陆玥泽靠在马车门上,不客气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瞪眼睛,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还愣着干什么,给你家爷找药去啊!”
陆玥泽坐回马车里,那个为首的很快就回来了,爬到了马车上,给陆玥泽上药。他知道那个干巴瘦的小姑娘睡在马车里面,也不敢抬头去看,专心致志地给陆玥泽上药。
当陆玥泽解开衣袍,掀开了衣服下摆,露出自己再次被扯开的伤口之后,为首的顿时就哭了,也不管陆玥泽不让他说话的命令,直接就哭着说:“爷,德福求求您了,咱们这趟浑水能不趟了吗?!”
“德福,你跟着爷身边多少年了?”
“回爷的话,我六岁就跟着爷身边了,已经十五年了!”
陆玥泽看着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随从,一字一句地说道:“德福,爷不甘心一辈子留在西南之地,爷要回到京城皇都去,风风光光地回去!”
德福哭着说:“可是,爷,从龙之功不是那么好挣的,何况这还是与当年那位被偷走的大皇子之事有关,多少人盯着呢,你就铁了心一定要走这条凶险的道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