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仁恭骑在马上,站立在路旁的一处小高坡之上,漫天的雨雪让他的身上同样积起了一层白白的霜甲,就连那白花花的胡须也都被雪水给冰冻了起来。他瞪起眼睛大声对着那些叫冷的士卒们就是一阵笑骂。
“都给老子跑起来跑起来就热乎了,等到了黑山棱堡,那里早准备好了烤的金黄的肥羊和美味的烈酒!老子到时放你们一天假休养,等洗过一个滚烫的热水澡,只要你有钱,你还可以找两个白腻腻的娘们爽去。”
“哦!”萎靡不振的士兵们瞬间恢复了几分精神呵着白烟嚷嚷,热乎乎的房子软绵绵的女人想想就让大伙留口水。
飞狐陉不同于其它太行陉,其它的陉道大多是一陉只通两地。但飞狐陉却是连接多地,飞狐陉起于河北涞源,经上庄、岔道、北口至河东蔚县。是历史上燕赵通胡的要道。也是北上突厥、辽东,西到河东、关陇、河西,南下河南、江淮的重要关陉。
这条通道不但是条兵家要道,更是历年来南北商贩们的必经之地。
飞狐陉南来北往的客商和运输货物的骡帮成群结队,商人驴驮骡运各种物资,源源不断,络绎不绝,昼夜不停地往来穿行于飞狐古道之间。这些骡帮北上时,驮着运来了江南的丝绸、茶叶,河北地区的曰用百货、中原的小土布,涞源等地的红枣、柿子、核桃等,过了飞狐古道之后,至涿郡,有的沿途卸货,即为终点;有的越过涿郡,直达雁门马邑,或继续越过大沙漠,走向突厥草原。转身南下时,运走了草原和塞外的毛皮、肉、奶制品、杂粮、老酒以及马邑雁门的麻绳、药材、小米、窗花、沙锅、大瓮等,越过飞狐古道,走向河北平原,走向涿郡河间渤海沿着运河走向江淮岭南,通往江汉荆州的码头。飞狐古道的北口,成为南北物资的集散地,人们称它为北口旱码头,久而久之,这里集市繁荣,渐渐形成了一座城镇。
过去朝廷也在此设衙门征锐,不过却没有筑城。辽东军南下之后,立即抢占控制了飞狐陉。从涞源向东北登上山梁,辽东军在这个致高点上修筑了一座黑山棱堡,驻有一千兵马。黑山堡处于涞源盆地与壶流河河谷的分水岭。沿路向北的翠屏山中有一条大裂谷,又称飞狐峡谷。
翠屏山大裂谷北边即是北口集市,翠屏山象墙一样在这里挡住去路,扼守飞狐陉北口的古飞狐关就在这里,但关城早些年已经失修,只在附近留下一座敌台。驻守飞狐陉的老将军罗忠驻守太行山飞狐、蒲阴陉、井陉三陉,他到后立即在北山上修建了黑山棱堡,又在山下的峡谷北口修建了一座十分坚固的关城飞狐关,另外又在不远处的北口集市位置修建起了一座北口城。
王仁恭五千兵马入河东,顺着前面的通道一直往西,这北口就是入河东前的最后一道关口。当过了最前沿的黑山棱堡,就将是河东的地盘,最西面的就是雁门郡的灵丘城。
风雪漫天,北风呼号,一线黑点在这银装素裹的世界中份外显眼,渐渐接近了北口飞狐关城。
望着远处高高耸立的新城飞狐关,王仁恭也不由的感觉心中复杂。
年前他从河东马邑南下东都洛阳朝集,那时也是这个时候,却不曾想,那一离去,自己的人生居然会发生这么巨大的变化。他从一名贬落的马邑太守,一下子莫名的就成了谋逆之臣陈克复的附逆,洛水河边不得不随着远走辽东。
原本他以为,这也许是老天和自己开的最大一个玩笑。自己堂堂大隋名将,朝廷重臣,先是因自己的亲戚和杨玄感的叛乱扯上关系,而莫名被贬为偏僻的马邑太守。还没有过一年,东都城外,却又莫名的和被宣为谋逆之臣的陈克复扯上,再次被迫远走他乡。
原本以为,这生就这般完了,就要这般的老死他乡,身死异国。
可谁曾想,时移世易,这天就这么的变了。
短短的一年时间,马邑雁门就被突厥人侵入,皇帝被围雁门。随后更是一连串的变化,皇帝死了,大隋乱了,天下七分了。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无法翻身,却从不料,昔曰的叛军乱党,如今却成了天下最强的一股势力,挟天子以令诸侯。
就是他这个老头子,也一夜之间再次翻身,成为了辽东军的正三品实职领兵大将。先前镇守军都关,更兼为参谋本部幕僚次长,又兼破军讲武堂副山正。
这次陈克复一纸军令召他回京,临阵授命他为征西行营总管,命其领军伐唐。虽然兵马不多,可这份信任却让他感觉万分激动。再次统军出征,那份久违的激情让他心中激荡不能自已。
望着连绵太行群山,王仁恭心中起伏,这次入河东,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自己当初身为大隋名将,又岂是浪得虚名。此番入河东,自己更要证明宝刀未老。
一阵北风吹过,他不由的想起了诗经中的一句诗。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