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拿人带走十几个小时,而了无音讯,无非是想令佟家着急,如此,你才能把价码讨到最高。
“既然如此,何不放下你手上的枪,心和气和的好好来商讨一下,做出这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儿,你这是想唬谁?
“子弹可是不长眼睛的,万一擦伤走火了,你的一番心血就白废了……”
波澜不惊的语调,徐徐道来,赤裸裸撕开了崔赞的目的所在,也再次刷新崔赞对于她的印象:比起六年前的憨憨傻傻,现在的韩婧,反应够快,考虑的也全……很善于拿捏他的心理。
哦,他怎么忘了,这个女人原也是政法系的学生,曾经读过犯罪心理学。
他不觉冷冷一笑,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走到他的对立面,用她对他的了解,来剖析他的内心。
“如你所猜,我是不会开枪,前提是,你们得给我一个合理的筹码……否则,闹一个玉石俱焚,我在所不惜。”
他说,一字一顿,充满威胁和坚决。
这一次,他完全是在孤注一掷。
佟庭烽情知现在的崔赞已经彻底钻入牛角尖,想要在这个时候和他说其他事,他显然是没兴趣听的,现在,只能顺着他,安抚住他的情绪才是最最重要的。
于是他点了一头,退回佟六福身边,瞟了爷爷那凝重的脸色一眼,把说话权交给了祖父,如此才显得更有权威的,才能更好的稳住崔赞的心理。
“你可以先说说你的条件……”
佟六福沉沉发话。
今天,风挺大,崔赞逆风而站,风衣鼓鼓作响,手都已经快被寒风吹的冻僵。
他收回了枪,想了想,先是冷冷盯了地上女人一眼,何菊华满脸的青紫,一色惨淡惊惶,看向他的目光,恐惧中带着憎恨,因为他曾狠狠赏她耳光,几次掐得她几近窒息,却在紧要关头放过了她,让她几次品尝了在生死之间转悠的骇怕。
是,他曾故意折磨她,但,这样的折磨,根本无法抵消母亲惨死于她手上,给他造成的痛苦。
然后,他又转而看向佟耀桦的墓碑,睇了一眼那个空着的墓冢,此地环境幽雅安静,绝对是死后长眠的好地方。
紧接着,他细细又打量了四周的风景,而后,以无比冷静的语气说道:
“我母亲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想成为我父亲法定意义上的夫人。我的第一个条件是,何菊华必须写一张罪己书,然后,滚出佟家,我爸身边这块墓地,葬的必须是我妈。我妈的葬礼,必须在佟家举行,佟家必须宴请所有亲朋好友,替她完成冥婚仪式!让她名正眼顺的成为佟家长房夫人。生前,她被人瞧不起,死后,我要她从此尊享佟家子孙的叩拜。”
这是他母亲的遗愿,他这个做儿子的必须为她实现。
佟六福一听,眉头紧皱起。
这个要求,听上去就让人觉得特别的胡闹,佟家哪丢得起这个脸,而且还要冥婚?
现下是二十一世纪,东艾国古老社会的冥婚风俗,早已被破除百余年之久。重兴冥婚,那就是倡导的的追捧旧制,这无疑是自毁形象的举措,等于是在给佟家抹黑。佟家作为巴城第一族,断断不能兴这种旧风。
老爷子听完就沉下了脸来,要说话,却被佟庭烽给抢先打断,那孩子神情淡淡的问了一句:
“那第二个条件呢?”
他瞅了一眼过去,只好闭嘴。
崔赞转过了头,擦了擦枪身,转而又举枪,这次对准的佟庭烽,眼神一下变的狠戾,有种痛恨在他眼底凝聚,且一点一点加深,就像一张白纸上的一点墨滴,显得那么黑白分明。
佟六福看的那是心肝直跳,而宁敏依旧沉着,至于佟庭烽,完全无视他手上持着的那把能倾刻间取人的命的火器。
这种镇定,这种胆大无惧,是他身上的一种特质。
宁敏看在眼里,忽然发觉她和这个男人有一个共通的特的:遇事都不会惊慌失措,都能很坦然而从容的面对,连眉头都不眨一下。
也许,他们是天生一对。
“第二……”
崔赞缓缓道来,嗓音寒冷:
“把你抢去的东西还回来。我要你马上和韩婧签字离婚。佟庭烽,韩婧是我的女人。你们母子俩,都是窃贼,偷走了本该属于我和我妈的人生,为此,我妈忍了三十年,而我忍了足足六年,现在这一切是时候该走回正轨了……”
听到这里,宁敏默默又看了一眼,心里莫名有点怅然。
可惜了,韩婧已经不在,如果她还活着,听到这话,也许会欣喜。
从韩婧这个角度来看,崔赞算得上是一个长情的人。只是他们的爱情,不得善终。他怨恨佟家,是有道理的。
她转过头,看到佟庭烽神情莫辨,淡淡又问了一句:
“还有呢?”
“第三,我要你交出你的股份,你名下5了%的股份,是奶奶给婧婧的嫁妆。这几年,你从来没有善待过她,所以,你没有资格拥有这些股份。至于爸留下的那5了%的股份,应该由我妈来继承,我妈现在被你妈害死了,那就该有我来继承。然后,你给我滚出万世集团,滚出东艾国,从此以后,再也不许出现在我的眼皮底下。”
他用骇人的语气扔了“滚出”两字,想来他这么做是想报复佟庭烽之前对他的驱逐。
说完,他目不转睛的盯着佟庭烽,最后又有力的接上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