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做的是码头生意,老话说的好,“要想富先修路”,只有把“路”通了,生意才能活起来,不管是旱路水路,想走通,都得先走“人路”。
因此,楚家是什么人都结交,上到外国洋大人,下到九流小商贩,但凡有几分本事,别管你是黑的白的好的赖的,楚家都会留意上,他们楚老爷子能把“津运商会”做到天津卫第一的位置上,有些交易自然是见不得人的。
但是什么生意能挪到百乐门里来谈呢?而且刘叔只不过是管家而已,他管的是楚家宅院里头的大大小小的事儿,生意从不沾手,免得后宅和生意搅和到一起,刘叔能来谈什么呢?
楚青雀思来想去,悄悄的溜到了洗手间里,顺着二楼的窗户往刘叔所在的包厢攀。
这天津卫的百乐门啊,虽然外壳是依照上海的百乐门来的,但是外人看不见的地方,工匠们还是按照老规矩来,后窗户有一些木头雕刻的花纹,楚青雀的身手是家里的护卫教出来的,干净利落,体态轻盈,虽然做不到一打十,但攀着花纹游走,爬个墙听个窗绰绰有余。
楚青雀一路攀到了刘叔的窗户底下,整个人贴到窗下,听着里面的动静。
包厢里只有两个人,刘叔的声音有些激动,他拔高了音量说:“老三,我已经验过了,那个红牌打手当真是大少的孩子,他的后腰有一块跟大少一模一样的胎记!咱们楚家现在的那个楚青雀是个冒牌货!”
楚青雀刚贴在墙根底下就听了这么一嘴,差点没攀住花纹摔下去。
“我早便有怀疑了!当初大少二少一块去山西剿匪,大少身死,二少却安然无恙的回来,这便罢了,二少竟还带个孩子说是大少遗孤,这笔账怎么都算不明白,偏生老爷子信了!”
说话的另一人声若洪钟,愤慨至极:“我早便说过,楚雉尾一个妾室生的下贱货,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的抱着大少的孩子回来!但证据确凿,我也只好认了,我现在才算是明白,原来楚雉尾早将孩子换了!”
楚青雀听得脑袋嗡嗡的响。
楚雉尾是他的二叔,常年郁结于胸,缠绵病榻,他的父亲,也就是楚家大少死得早,据说他出生时就已经死了,他打小就把二叔当成他自己亲爹侍奉,可眼下,这屋里面的人说的话让他的脑袋乱成一片。
他不是楚家的孩子,而是他二叔偷天换日换来的,那楚家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真正的楚青雀应该是谁?
“那孩子呢?”果然,刘叔追问:“可保证安全。”
“安全着呢,楚雉尾的手伸不到我这里来。”说话的人冷哼一声,说道:“那孩子现在就在我手下当个红牌打手,你上月见过的,我便是带着他去砸了岳老三的场子,叫霍连山。”
“霍连山,好名字,好名字。”刘叔的声音有些抖,他深吸一口气,哑着声音说:“此事不能再耽搁了,下月便是那小畜生掌家之日,咱们直接在那时将此事揭出来,闹个天翻地覆,逼老爷子动家法,打死楚雉尾和那个小畜生!”
里头的人又嘀嘀咕咕了半响,等他们都走了,楚青雀才酸软着手脚,两股发颤的攀回了洗手间。
洗手间里,洋人的灯照的他脸色惨白,宛若青鬼,楚青雀死死的盯着镜子里的人看了半响,过了片刻,才打开了水龙头,给自己洗了一把脸。
他也不曾想到,来和狐朋狗友吃回酒,竟能撞见这等惊天秘密。
他竟不是楚家的孩子。
到底是在楚家的龙窝里窝了十几年的人,楚青雀转瞬间就想通了其中关节,无外乎就是老一辈的纠缠,延续到下一辈来。
如果任凭刘叔事成,他这个假太子必死无疑,以及疼爱他的二叔也要死。
楚青雀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他的西装,又看向他的手表。
他在楚家待了十几年,早就明白了成王败寇的道理,今日既然叫他碰上了,便绝无拱手相让的可能。
屠刀已经悬到了他的头顶,既然如此,就只好比比谁的刀更快了。
楚青雀的手指摩擦着手表,在唇齿间描摹了一个名字。
霍连山,霍连山。
管你是哪门子的真太子,逼到了我的眼前来,也只有死路一条。
当晚,楚青雀回了包厢,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到尽兴,又细细叮嘱他们决不能漏了自己的行踪,免得被家里人发现。
其他人自然是满口答应赌咒发誓,说就算是穿肠烂肚也不会出卖楚青雀,楚青雀就和他们笑闹着离开。
从百乐门散场,楚青雀回了学堂里,让贴身小厮给家里传个口信,说他准备苦读一个月,争取学期末考试得个好成绩,而他自己,乔装改扮了一下,偷偷潜回了楚家。
他回到楚家的时候正是寅时,天方破晓,楚青雀□□入门——他了解所有护卫巡逻的路线,一路轻松地潜入了他二叔的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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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是作者自己的趣味幻想所以人物和假少爷的青雀性格不一样就是个短故事写两章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