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沉夕呷了口茶:“不必拘礼了,都坐吧。”
众人这才敢落座,原本热络的气氛也冷峻了下来。话也不敢多说几句,一个个噤若寒蝉,低头不语。
沐沉夕扫了眼在座的这几位,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看来对于长公主此番酒宴的目的颇为清楚,尤其是这孟颜,更是一副要艳压群芳的架势。
倒是王诗嫣和齐飞鸾颇为低调,只穿了素色的襦裙。而孟家的嫡女孟珞甚至没有露面。这倒也寻常,毕竟如今裴君越的太子之位还不稳固。三家各为其主,眼下对于太子妃之位怕是还在观望之中。
沐沉夕只喝了几口茶,便留下了风裳和叮咛:“你们在这候着,若是酒宴开始了,便去寻我。”说着起身离去。
所有人只觉得压在心口的巨石这才松开,都齐齐呼出了一口气。
叮咛被其他小丫鬟拉着离去,风裳则在角落里吃茶点。
叮咛被拉远,便有相熟的小丫鬟问她:“叮咛姐姐,许久未见你了,你还好吗?”
“很好啊。”
“可我听说…你家夫人不是那么好相处的。”
“我家夫人挺好的,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
“那这么说……外室的事情也是假的?”
叮咛绞着衣服,夫人也一向没有禁止她说这些事,何况夫人确实是委屈。她想起夫人临行前对风裳说的话,若是长公主知晓风裳的身份,或许……
于是她一咬牙道:“这倒是真的,我以前以为我家公子举世无双,可谁承想,这成婚才多久,就已经这样了。”叮咛红了眼眶。
“谁说不是呢,你别难过了。终究夫人还是夫人,她一个妾室也越不过去。对了,那个胖丫头是谁呀,怎么没见过?”
“一个小蹄子。”叮咛撇了撇嘴,气不打一处来。见四下无人,小声道,“她就是那个妾室,缠着我们公子要过来。公子以前最守礼了,如今竟然破例将她带来了,你说是不是太荒唐了!”
小丫鬟们都露出了惊异的神情,各自嘀咕起来。
不一会儿,这消息便像是一阵风似的,暗自传遍了长公主府。
而沐沉夕那头,正在长公主府四处转悠。这里她以前常来,长公主和她姑姑以前是闺中密友,后来姑姑成了皇贵妃,亲上加亲。长公主开府前住在皇宫里,时常走动,连带着她也一同照顾着。
长公主的个性一向跳脱,与她的关系倒好似忘年交。所以沐沉夕后来也常来长公主府走动,她一向比较随性,长公主也不让身边人提醒她什么规矩。所以她都是来去自如,想她了,便过来瞧一瞧。
如今算起来,也好几年未见了。
沐沉夕原是想在酒宴开始前去见见她,可走到一半,远远便瞧见了谢云诀和一众世家子弟达官显贵在闲聊。
那行人越走越近,打眼一看,全是熟人。
从太子和几名皇子,到世家子弟,再到凌彦等人,齐全得不能再齐全了。
整个长安,怕是除了围猎,也只有长公主府能有如此盛况了。而围猎场上都是男子,唯独是这里,千金小姐们也会列席。所以长公主府酒宴,不少小门小户的人家也是能塞便塞,哪怕是自降身份献舞也要来露个面。
沐沉夕以往都是混在那群男子之中,耀武扬威带着一群人胡闹。今日还是头一次以女子的身份出现。
她原想避一避风头,可这些人眼看着就到面前了,避无可避,她只好硬着头皮上前。
几人远远见到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子走来,看那款款身形娇艳欲滴。
齐飞恒眼前一亮:“四殿下,您瞧着长安城里的姑娘,真是个顶个的水灵。”
四皇子也算是老成持重,笑了笑:“飞恒,今日是为太子殿下挑选良配,你应该唤他去看。”
裴君越闻言,笑道:“四皇兄莫要取笑,姑姑向来喜爱热闹,又爱替人撮合姻缘。我看十皇兄也还未纳妃,也可以掌掌眼。”
十皇子瞧了眼裴君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自然是要掌掌眼,免得取个母夜叉回去,那可有的受了。谢太傅,你说是不是。”
“十殿下慎言。”谢云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十皇子连忙赔笑:“玩笑罢了。”
谢云诀顿了顿,又瞧向裴君越:“太子殿下也不必忧心选妃之事,内子对此事也十分上心,帮着参谋了一些人选。她说,十分了解殿下的脾性,一定会为陛下选一位良配。”
裴君越心里五味杂志,她上心他的婚事,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恼火。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沐沉夕已经走到几人身前,盈盈施礼。
瞧见来人,在场众人都愣了愣。一个个偃旗息鼓,没有多言。
谁能想到,这水灵灵的姑娘竟然是当年那个一杆红缨枪,打得他们几日不得起身的沐家小霸王!
沐沉夕正要唤谢云诀,他却目不斜视径直向前走去。
她怔了怔,转身追了上去:“云郎,你等等我。”
谢云诀脚下一顿,这才正眼瞧她。方才那粉扑扑的一团物体靠近的时候,谢云诀根本瞧也没多瞧一眼。在他眼里,红粉骷髅,都是一样的。他向来不会上心。
他是怎么也没能想到,沐沉夕今日会穿了粉色的襦裙。
身后静悄悄的,离近了看清楚来人的相貌,不由得都有些晃神。
“沉夕?你…你今日这打扮……”
沐沉夕有意在众人面前给他面子,于是娇羞地捏着衣角:“夫君觉得好不好看?”
“好看。”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