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婕妤顿时慌乱了起来:“那…那该如何是好?”
“方才还一副世事洞明的模样,这才遇到一点事儿就慌成这样,纸老虎。”
赵婕妤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来来回回踱着步子:“能不急么?若是旁人使诈,我还能应付。这可是太后, 我…我完了——”她嚎了起来。
沐沉夕连忙捂住了她的嘴:“哭什么,这不有我呢!”
“郡主, 黄泉路上有你陪着, 我…我还是害怕…”赵婕妤眼泪啪嗒啪嗒掉,全然没有了方才的风情万种。
沐沉夕被她哭得头疼,皱着眉头道:“别哭了, 说了有法子, 你配合我便是。”于是她在她耳边絮语, 赵婕妤不住点头。
听完沐沉夕的计划, 赵婕妤感慨道:“郡主可真是一肚子坏水。”
这话实在不中听, 怎么旁人夸赞谢云诀都是,足智多谋。到了她这里都说她一肚子坏水。想来是因为赵婕妤从小没怎么读书的缘故,词不达意。
约莫一个多时辰过去,宫人听着里面没了动静, 忍不住小声嘀咕。太后那边休息好了,慢悠悠起身命人去查看药煎好好了没有。
太后的贴身大宫女茹意便匆匆赶去了偏殿。
偏殿的门扉紧闭,守在门外的宫人都冻得脸色青紫了。茹意上前,那些宫人立刻打开了门,茹意走进去, 一眼就瞧见了正斜躺在美人榻上摸着肚子消食的风裳。
她脸色有些不悦,上前道:“你这丫鬟,主子在里面忙碌,你倒是在此躲懒。”
风裳不疾不徐地起身,盈盈拜了拜:“茹意姐姐有礼,并不是我躲懒,只是我家夫人说,为表诚意,要亲自为太后娘娘熬药。”
“哦?郡主真是孝感动天,想必太后喝了娘娘的药,一定药到病除。”
茹意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昂着头走向内堂。
一打开门,浓郁的药香传来,茹意一眼就看到了正在炉火旁的沐沉夕。但赵婕妤却不知去了何处。
她走了进去,正要询问药的进度,耳边忽然有风声刮过。赵婕妤一把向外跑,一边惊恐道:“郡主中邪了!”
茹意吓了一跳,下意识瞧向定安郡主,似乎没有什么不妥,神色如常。甚至心情很好哼着江南的小调。
这赵婕妤是怎么了?失心疯么?
茹意满心疑惑,却顾不上管她,带着沐沉夕便去见了太后。
太后休息了片刻,起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茹意先一步进去通禀,把方才的情形告诉了太后。
她眉心微微蹙起,一双三角眼狐疑地瞧着她:“你看得真切,赵婕妤真的疯了?”
“回太后,她头发凌乱,一路叫着郡主中邪了,一路跑了。”
“没用的东西,怕是被沐家那丫头给收拾了。”太后顿了顿,“传她进来。”
沐沉夕捧着药走进,一路走一路哼着江南小调。到门口的时候,太后听到了这小调,心下蓦地一惊。面上还神色如常。
沐沉夕走了进来,一路来到太后面前,将药倒了出来。不声不响地奉上。
太后瞧着她,忽然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神情姿态全然变了。
以前的沐沉夕眼睛里透出的都是一股子机灵劲,行事也颇为倨傲。
然而此刻,她却神色黯然,四肢都有些僵硬,一双眼睛更是灰白灰白,没有聚焦。走路也僵直着,十分怪异。
太后心里有些发毛,却还是结果了沐沉夕手里的药。
沐沉夕单膝跪地,嘴角缓缓扬起。那样的神情,仿佛是冻僵了之后,无法控制表情。
太后将药送到嘴边,这一口喝下去,定然一石二鸟。坐实了沐沉夕和赵婕妤想谋害她,即便是陛下想保住两人,都要顾及国法。
而她,可以服下解药,不会有任何损伤。
她张开了嘴,沐沉夕忽然幽幽地说了一句:“母妃,永定河的水,好冷啊——”
声音空茫而幽怨,太后手一颤,忽然头皮发麻,瞳孔剧烈颤抖地看着沐沉夕。她依旧是那诡异的表情。
太后惨叫了一声,把碗摔了出去,药洒在地上,冒出呲呲的白烟。
沐沉夕一动不动,茹意冲了过来想推开她,却怎么也推不开。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通禀:皇上驾到——
皇上听到了太后的惨叫,赶忙快步走进来。一眼看到了一动不动的沐沉夕,还有地上打翻的药,和那变黑了的地毯。
他惊愕地望着她,只见沐沉夕的目光变得忧伤而空茫,似乎是在看他,又似乎什么也没看。
“夕儿——”
“七郎——”
皇上虎躯一震,满眼难以置信。沐沉夕冲他伸出手,踉跄着走向他:“好冷——我好冷——”
他整个人如坠冰窟,仿佛连带着自己也冷了起来。
“皇儿,这丫头中邪了!妖孽附体!一定是那个女人回来了!”太后凄厉的叫声还在耳边。
皇上却恍惚地走向沐沉夕,满眼哀伤:“羽…羽儿,你在那边过得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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