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1 / 2)

乱世宏图 酒徒 3663 字 2天前

“是,是,多谢巡检开恩!”

“巡检大恩,我们哥俩没齿难忘!”

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两兄弟闻听,身体又齐齐打了个哆嗦。赶紧拿好话绕住郑子明,以免此人真的发了彪,率军攻入陶家庄大营。把所有粮食辎重连同里边残兵败将的性命,一并收走。

“那咱们就说定了!来,郑某再敬二位一杯!”郑子明笑着举起酒盏,遥遥发出邀请。

“敬巡检大人!”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两兄弟举着铜盏往嘴里倒酒,却压根无法分辨这最后的一盏酒水到底是什么样滋味!

军帐外,悬挂篝火上的绵羊,此刻也只剩下了一个惨白色的骨头架子。众幽州将士酒足肉饱,一个个热得满头大汗。围着在篝火,且舞且歌,“少年胆气凌云,共许骁雄出群。匹马城南挑战,单刀蓟北从军……。”

“一鼓鲜卑送款,五饵单于解纷。誓欲成名报国,羞将开口论勋。”负责陪同幽州将士饮酒的陶勇等人愣了愣,顺口大声唱和。

这是唐代的破阵乐,在军中流传极广。所以双方将士,都耳熟能详。只是,后边四句,却不能从字面上扣得太细。否则,众幽州将士必将个个都无地自容!

“汉兵出顿金微,照日明光铁衣。百里火幡焰焰,千行云骑騑騑,蹙踏辽河自竭,鼓噪燕山可飞。正属四方朝贺,端知万舞皇威。”喝醉了酒的人,想不了那么仔细。更何况,军中的粗胚们,也从来没关注过这首歌的内容。只是觉得好听,就不知不觉中学会了,就顺口唱了出来。

“嗯?”正在起身准备带队离开的韩德馨,轻轻皱起了眉头。他读得书多,心思也仔细。暗中下定决心,回去后一定要把破阵乐的词重新填过,以免将士们再稀里糊涂的唱下去,日后酿成大祸。

“嗨,别多事,没人在乎,他们根本知道自己在唱什么,估计也没几个人听得懂!”刚刚走出帐门的耶律赤犬知道自己啊弟弟的心思,摇摇头,笑着开解。“咱们大辽国的贵人们,都不爱读书……啊,啊嚏!”

热身子被冷风一吹,他忍不住张嘴打起了喷嚏,刹那间,飞沫喷了韩德馨满头满脸。

第十一章 磐石(一)

耶律赤犬和韩德馨两兄弟急需郑子明手里的俘虏来巩固其自身地位,郑子明也急需两兄弟手里的粮草辎重来补充乡勇队伍的实力,因此双方谈妥了条件之后,交易进行得极为顺畅。没等到第二天中午,已经钱货两清。买卖双方,都皆大欢喜。

唯一的缺憾是,当事双方,都有不少人感了风寒。做交易时,鼻涕眼泪一把接一把地往下流。待回到军营中,也不见丝毫好转。被碳盆里的热气一哄,顿时就又是几个大喷嚏。

“啊,啊——嚏!”郑子明用草纸捂着鼻孔,痛苦地连连摇头。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淌。

“啊,啊——嚏!”“啊,啊——嚏!”“啊,啊——嚏!”

陶大春、李顺儿、陶勇和郭信等人,不肯让郑子明“专美于前”,也跟着不停地打喷嚏。一个个两眼发红,泪流不止。

唯独军师潘美,由于脊背受伤的原因,昨晚未能与郑子明一道出席酒宴,进而“幸免于难”。此刻见到众人的凄惨模样,他忍不住将身体侧转过来,幸灾乐祸地捶打床板,“该,活该!大冷天,先吃一肚子烤肉,然后再顶着满身热汗去雪地里行军,你们不伤风,谁还伤风?”

“杀,杀敌三千,自损八,八,啊,啊——嚏!”郭信对他的观点,却不敢苟同。转过身,一边打着喷嚏一边大声辩解,“自损八百而已,值!况且咱们这边,还有巡检这个神医在。”

“咱们这边,得了伤风的不过是二十几人。敌人那边,昨天晚上一起烤火吃肉的,还有今天早晨被送回去的,加在一起恐怕不会少于五百!”陶大春的想法,也与郭信差不多,坚信自己这边无形中已经给敌军制造了十倍以上的杀伤。

李顺儿则更甚,简直把郑子明当成了神仙,哪怕自己病得已经对着火盆打起了哆嗦,却依旧甘之如饴。“那,那姓韩的哥俩,还在咱家巡检大人面前装大头蒜。呵呵,纯一对傻蛋!咱家巡检所谋,岂是他们两个所能揣摩清楚的?这回,恐怕病到不能下炕,都不知道自己为啥会生病,更不知道巡检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们哥俩!”

“行了,行了,行了,别吹了,再吹,房顶都要给你们吹破了!”没想到自己一句玩笑话,居然引发了对郑子明的拍马屁比赛,潘美又用力捶了几下床板,大声打断,“如果这点儿小伎俩就能让韩匡美退兵,那整个幽州军,也就没存在的必要了!顶多是让他们在陶家庄那边休整些时日而已。况且此计的最终效果怎么样,现在还很难说!”

话音刚落,议事堂内,立刻又响起一阵七嘴八舌反驳之声。

“他们怎么可能猜到巡检大人之计?”

“他们不可能找到足够的药材!”

“他们有了药材,也找不到像子明这样的郎中,更不会像咱们这边一样,提前就做足了准备!出发之前就给大伙喝过了药汤,今天一大早,又把伤了风的弟兄专门挑出来,另行安置!”

“他们……”

众将佐一边抹着鼻涕,一边骄傲的摇头,都认为敌军不可能不中计。中计之后,也找不到什么高明办法去避免伤风的蔓延。

潘美听了,依旧不愿意相信,凭着几百人的伤风,就能拖累到韩匡美所带来的上万生力军。但是内心深处,他却盼望着郑子明的计策真的能够奏效,能够让敌军不战先疲。

“让生病士卒单独立营,是个好办法。但古代兵书上就有记载,并非咱们自己的绝招!”皱着眉头想了想,潘美再度大声提醒。站在最坏的角度,来预测将来大伙所要面临的危局,“如果应对得当的话,此计顶多能拖住韩匡美半个月。半个月后,天气转暖,得了伤风的兵卒不用吃药也会痊愈。而据你们昨夜带回来的消息,临近三家节度使已经有两家投降了敌军,孙方谏也带着嫡系望风而逃。他一走,易州、定州还有更远一些的雄州,恐怕很快就要为敌军所有!”

“这——?”

“我说潘小妹,你到底是哪头的?怎么专门朝自己的人头上泼冷水?!”

“可不是么?就算料敌要从宽,也没有你这种料法!”

“定州是定州,咱们是咱们。定州降了,姓韩的总不能一路退回城里去!”

“退回去更好,咱们也趁机厉兵秣马!”

众人闻听,先是微微一愣,随即便变了脸色,七嘴八舌地说道。

好不容易让韩家哥俩上了个大当,自己这边只是豁出去几个人得上一场小病,就能给对手以当头一棒,大家伙当然都高兴还来不及。只有潘美这个异类,今天就像吃错了药一般,不停地涨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我,我……”潘美一张嘴巴无法同时应付如此多的对手,委屈得脸色发红,胸脯不停地上下起伏。

“行了,行了,大伙都别瞎嚷嚷了!潘美的职责,就是把一切都想在前头。”郑子明见状,赶紧用手敲了敲帅案,哑着嗓子替他解围,“把各自身边的小柴胡汤喝掉,赶紧着,都别找借口拖延。”

“是——了!”众人顿时苦了脸,把目光从潘美身上移开,转头去应付身边的大碗药汁。

“服完了药,就都赶紧回去休息。记得多喝水,这几天饭食不要吃得太荤。”郑子明笑了笑,继续大声吩咐。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潘美,微笑着解释,“陶家庄方圆不到十里,房子不多,可供扎营的位置也非常有限。即便韩匡美懂得将得了伤风的士卒单独立营,也很难避免疫气的蔓延。不过你说得对,咱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这几天,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准备,趁着天气还没转暖,冰墙还可以再加固一下。正对冰墙的山坡,也可以多洒些水,弄得更光滑一些。”

“我去,我带人去!”李顺跳起来,大声请缨,“保准在两天之内,让山坡上无处可以下脚。谁要是想从这边攻打咱们,先摔他个半死再说!”

“末将去加固冰墙!”郭信也放下空空的药碗,紧随李顺儿之后。自打前天晚上被郑子明从韩匡美的枪下救了回来那一刻起,他的表现便与先前判若两人。非但对郑子明言听计从,其他事情,也坚决不肯落在别人后边。

“那就有劳二位了!”郑子明手下此刻也没太多人才可用,想了想,笑着点头。“记得先穿好皮裘,站在门口落落汗。等身体彻底冷下来,再出门。弟兄们出去做事前,也每人喝一碗御寒的药汁。免得对面的敌军没有病倒,咱们这边先落个伤患满营!”

“遵命!”李顺和郭信二人肃立拱手。

他们两个原本都不是郑子明的嫡系,但现在看起来,却都打心底里,把郑子明当成了自己的主公。潘美在旁边瞧着心中暗暗纳罕,却又不方面追问:郑某人到底凭借什么手段,令李、郭二位归心。只能自己躺倒,无聊地用手指在床沿上画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