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驿馆。
朱万宏听到亲信手下带来的情报汇总,脸上和熙的笑容逐渐变得冷冽。
尤其当听说兴王府已派人在王府周边街口设卡,不允许普通人接近,他的五根手指终于蜷缩在一起,重重拍到桌子上。
手下的汇报自然停了。
“为何,我回来不到两日,王府就能察觉端倪先前王府派人来试探口风,分明是已听到风声莫非锦衣卫中潜伏有倾向兴王的叛徒”朱万宏语气中带着质问。
手下如何能回答他如此尖锐的问题
一时间怔住了。
恰在此时,外面有敲门声传来,朱万宏不再说什么,起身来到门口打开房门,乃是随自己自京师来安陆的一名锦衣卫小旗。
“朱千户,令堂马车停在外面,说是要见您,该如何应付”锦衣卫小旗请示。
朱万宏叹道“把人请进来吧。”
房里亲信提醒“您不亲自去迎接”
朱万宏冷漠转身回房,没理会这名亲信的建议,随后两名手下就一起出去了。
不多时。
朱嘉氏只身上楼,到了儿子房门前,此时朱万宏换上一副孝子探母的激动神色,望向母亲的眼睛里拼命想挤出两滴眼泪,可泪花只是在眼眶里打转,始终落不下去。
“娘,您怎么来”
朱万宏颤颤巍巍,搀扶老太太进入房间。
外面跟随一起上来的锦衣卫,把房门关好,随即看守住楼梯口位置,不允许闲杂人等接近。
朱万宏扶母亲坐下,随即退后两步,在朱嘉氏面前跪倒磕头“娘,孩儿给您请安了。”
朱嘉氏望着儿子可怜兮兮却孝顺至极的模样,不由感慨,眼泪“唰”地便流了下来,安慰一笑“好,好,回来就好你在京师受苦了带你回来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当下朱嘉氏仍旧觉得,儿子没有回家是因为受锦衣卫的人挟持,毕竟自打她的马车停到驿馆外,就看到很多形迹可疑的人,然后从她见儿子还需要人通报,进驿馆上楼一直有人跟随,一切不都证明儿子在别人手里,任由摆布
朱万宏仍旧跪在地上,头都没抬“娘,没事了。”
“快起来,让娘看看伱瘦了没有”
朱嘉氏把儿子扶起,仔细端详半天,看到儿子虽然脸色惨白些,却也没说营养不良,心中大为宽慰。
她问道“吾儿,你留在县城,可有重要差事待办如果你不能单独完成,就让为娘帮你,就算你的上司再不讲人情,也不该让你回安陆后,仍旧与妻儿分离你应该住在朱家庄园,而不是客栈这跟漂泊异乡有何区别”
朱万宏一怔。
他不明白,为何老娘会猜到他有差事在身,至于回家什么,他根本没那心思,或者说在外几年,他对家庭的羁绊已经变得很淡漠。
“娘,孩儿还好,您不必担心,儿办完事情就回去拜见父亲大人。”朱万宏间接承认自己留在城中的确有要事处置。
朱嘉氏问道“儿啊,朝廷到底给你委派了何等差事还是有关兴王府吗当今陛下不是已有龙嗣背后到底是何缘由
“你回来后不声不响留在城里,家中何等担心你有事只管跟母亲说,家里边自会想尽办法帮你。”
朱万宏眼泪突然流下来,哽咽道“我离开京师前,锦衣卫钱指挥使找到我,说让我想办法除去兴王世子”
“啊”
朱嘉氏大吃一惊。
朱万宏哭诉“孩儿无可奈何,只能按照钱指挥使吩咐行事,可回到安陆后才发现,其实兴王府早有防范,王府上下戒备森严,我的人根本刺探不到里面的情报是孩儿没用。”
朱嘉氏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一张老迈的面孔逐渐变得扭曲。
“朱家在安陆,为朝廷做了那么多事,连你爹都差点客死异乡,就这样朝廷还要一再逼迫不过儿你不必担心,若真要杀兴王世子,也不是没办法,我们家在王府中还安插有暗线,就是你三弟的儿子。”
朱嘉氏想儿子之所想,急儿子之所急,为了帮儿子成就事业,根本就不顾别人的利益。
“三弟的孩子,他”
朱万宏故意没说下去,让母亲主动提出计划。
朱嘉氏道“你这个侄子,可有大能耐,两次进王府当伴读书童,兴王府长史袁宗皋走之前居然亲自为他说话,可见他已深得王府信任,平时他跟世子一起读书,到时用一些毒药加在世子饭菜里,或者是直接给他一把匕首”
“娘啊,若三弟的孩子这么做了,出得了王府吗”
朱万宏本来只是试探一下家里是否真有办法帮到自己,却没想到老娘的建议如此直接了当。
根本就不讲什么谋略,就是让自己的侄子靠近兴王世子,直接一刀攮过去我说娘啊,你的计划能有点技术含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