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试放榜日最终定在二月二十五。
内帘官尚在阅卷和评定中,考生们一个个焦躁不安,而就在放榜前一日早晨,朱浩这边得到於三告知,说是孙孺昨夜在教坊司喝酒被人给扣下了。
“欠钱不给?”
朱浩皱眉。
於三摇摇头表示不知内情。
朱浩没想到,麻烦事会先出现在孙孺身上。
一同参加会试的两个伙伴中,公孙衣属於抠门代表,小农思想占据绝对上风,不会出去惹事生非。
孙孺这样的纨絝子弟却不同,明知自己考不上进士,等着放榜便拚命折腾手头的银子,嘚瑟到没边了。
……
朱浩出来后,与於三见过孙家的家仆。
详细过问后才知道,原来孙孺带着两名湖广考生,去教坊司饮酒,结果涉及地域之争,莫名其妙被扣下。
“你们真不知情由?”
朱浩冷冷问道。
孙家老仆显然吓得不轻,嗫嚅道:“里……边不让我等下人进去,听人出来传话,说是……我家少爷打了人,要赔钱,少爷却嚷嚷,说那人是自己滚下楼梯的……要是事情摆不平,怕是……要吃官司。”
碰瓷?
还是说人多手杂,打架过程中无意被孙孺推下楼梯?自己这便宜徒弟虽然嘴上不饶人,但胆子似乎并不大啊,居然敢下如此重手?
“对方什么人?”
朱浩问道。
“好像……也是举人,还是顺天府的举人,到底是何身份不知……小的没有资格进内……”
孙家家仆非常无奈。
少爷到京师赶考,前半段还算正常,被朱浩压制得死死的,可考完试后就如同脱缰的野马,使劲撒欢儿,这下好了,居然闹出打架斗殴之事,闹到官府指不定会被剥夺举人功名,那就全完了。
“走吧,去看看。”朱浩道。
……
……
朱浩通知唐寅,让唐寅叫上陆松,带了几名换上便装的王府仪卫司侍卫,又带了几个护院,一起往教坊司走去。
“打人?就孙家公子……”
唐寅听说此事后非常不可思议。
孙孺属於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典型,说白了就是喜欢打嘴炮,嘴强王者从来不动手的小人物。
朱浩道:“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先去看看吧。”
陆松望过来的目光中带着几分稀罕,朱浩考完会试后,一次都没露面,现在终於现身了。
到了教坊司。
打听过才知道,孙孺被关到了后院柴房,有专人看守。
出来告知的是教坊司的杂役,言语间带着些许惧怕,要知道里面关着的可是个举人,闹弄好来日就成了进士,事情可就闹大了。
朱浩板着脸喝问:“你们这是私设公堂?教坊司几时成为禁锢他人人身自由的私牢?”
杂役急忙解释:“几位老爷,我们教坊司从来都是打开门做生意,不想惹事生非,话说这都是几位举人老爷的主意,他们这会儿还在楼上睡着,要不让小的进去给您通传?打人等着赔偿之事,可跟我们教坊司无关。”
“我们要见人!”
陆松出列,横眉冷对。
眼见陆松腰间别着刀,看样子像是衙门的公差,杂役吓得浑身一哆嗦,一溜烟跑了。
陆松和唐寅都莫名其妙。
正说着,后面匆忙过来一行人,居然是蒋轮得知消息后,叫上十几个护卫一起过来,准备壮声威。
“孟载,你这是干嘛?”唐寅问道。
蒋轮道:“好啊,出来打架居然不叫上我?有人敢惹到我们兴王府头上?干他丫的……什么?是孙家公子被抓了?他……没事吧?”
蒋轮本来以为是王府的人在外面惹了事,特地过来撑腰,以他的脾性很喜欢凑这种热闹。
但过来才知,竟是跟王府没多少关系的孙孺被欺负了,虽然孙孺是朱浩的徒弟,但王府没有义务为一个安陆同乡出头。
“来都来了,进去看看吧。”
唐寅意思是你来了就别走,一起进去多个人支应。
……
……
教坊司后院。
昨夜闹事的双方终於悉数出现。
所谓“顺天府举人”一方,下来的一行人中,朱浩有几个觉得很眼熟,正是当日在崇明楼跟杨维聪坐而论道那群书生,并不见杨维聪身影。
“你们好大的胆子,教坊司此等衙所,也敢带兵刃?赶紧去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