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冕等文官派系的人还等着上疏救人,把打人的士子给保出来。
但皇帝不惯他们那臭毛病,确立了一定舆论优势后,当天朱四回到宫中,一份早就拟好的诏书便发了下来,这份诏书等於是跳过了大礼议的进程,直接以朱佑杬为「皇考」,以孝宗朱佑樘为「皇伯考」。
文官显然都没做好准备,一时间舆论哗然,加上这件事并不是在朝堂上商定的,以至於文臣在得知此事后连如何去直谏劝说皇帝都找不到门路。
翰林院两名翰林学士石珤和丰熙得知此事,急忙派人去通知蒋冕。
随后蒋冕便带着刘春、费宏二人,与翰林院中人一起去到礼部,礼部尚书汪俊出面接待了来访一行。
「还等什么?赶紧封还!」
吏部尚书乔宇最后赶到,却因为封驳之权不是吏部,只能提出建议。
石珤道:「只怕来不及了,先前都以为陛下要找人议礼,却未曾想,议礼只是个幌子,其实陛下早有定案,根本不给我等反对的机会……蒋中堂,现在要您来拿个主意了。」
难题抛给了蒋冕。
蒋冕一时缄默不语。
礼部尚书汪俊面带不解之色:「莫非陛下已预知今日议礼时会出乱子?陛下回宫不久诏书就下发,完全不给我等反对的机会,看来只能明日朝堂直谏了。」
现在去皇宫面圣不可能。
大明皇帝在干清宫单独召见大臣,那是恩遇,大臣不能造次自行请见,当然以杨廷和在朝时的权势滔天,是有资格直接去干清宫参见的。
但现在,首辅大学士蒋冕却没有这种权限。
刘春叹道:「看来议礼之事的重点在明日朝堂上,而非今日城郊,却不知那些士子……唉!」
有些话,刘春不用说太直白,在场人都清楚他的意思。
现在皇帝等於是拿住文官的「软肋」,如果你们来日继续直谏,那皇帝可能就要拿今天在城外议礼时殴斗的读书人开刀,就问你们文官作何选择?
蒋冕道:「由礼部起草一份大礼辨上奏,能找多少人联名,全都找齐全,连志同那边也叫上。明日无论如何,也要挡住陛下篡礼之心,还要请诸位一同直谏。」
「明白。」
在场都是朝中文官高层,此时此刻全都明白这种事他们无法推脱,在蒋冕面前,通通表达了愿意共同进退的态度。
……
……
刚回到翰林院的杨慎,也听闻了皇帝下书改礼法之事。
杨慎着实吃了一惊。
今天他踌躇满志,准备要好好表现一番,现在朝廷中层文官,能发动的他都已经招揽到了麾下,准备一起出面,跟皇帝在大礼议上掰掰手腕,可现在皇帝根本不跟人正面辩论。
刚刚还表现出一副公平公正的样子,一扭脸,皇帝就以最权威的方式,直接下发诏书了。
就问你气不气?
「用修,现在摆明陛下要绑架那些士子,以他们要挟文臣,让文臣无选择余地。」
余承勳说到这里,语气中满是气馁。
作为臣子,还只是普通翰林,想跟皇帝就大礼议直接正面相斗,联络人手的时候以为自己无所不能,等真正上场才发现自己狗屁都不是,人家皇帝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臣子无从招架。
杨慎道:「陛下此举,多少有些小人姿态,令人作呕。」
余承勳大惊失色,道:「用修,言多必失,可不要张扬。」
杨慎也是动了真怒,他在大礼议的问题上处处被动,现在皇帝直接跳过文臣发诏书,接下来去直谏君王,杨慎其实已被排除在外,毕竟这种事只有
顶级文臣的联名才管用,杨慎就算署名,也只能在联名尾部茫茫多的官员姓名中记上一笔。
主角变配角,杨慎心有不甘。
当然杨慎还有更加直接的方式,就是发动中层官员一起去跪谏,如此一来,阵仅会闹得很大,君臣间的关系基本就难以缓和了。
杨慎态度坚定:「陛下肆意妄为,难道臣子只能坐视不理?召集人手,明日朝会前,到午门哭谏,我就不信没有效果。」
余承勳道:「我等还是不要冒失,不如先听听蒋阁老等人的意见。用修,现在你可是众矢之的,别人能去,你绝对不行……这事关系到令尊……唉!让我怎么说呢?」
历史上,左顺门事件参与者很多,但其中遭遇最惨的就是杨慎,而杨慎之所以会被当成「首恶」对待,更多还是因为他有个曾当过首辅的老爹。
皇帝看杨慎不顺眼,把杨慎按下去,顺带也能把杨廷和给抨击一番。
父子在很多利益上是共通的,就好像如今杨慎在朝中有一定威望,便在於他继承了他老爹的政治影响力,不然谁把他的号召当回事?
正说着,蔡昂从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