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席书并不喜欢这种私下聚集的场合,在他看来,就算有议礼之事要商议,或者想要拿出个对策,也不该开这种小会,这是把朝堂制度晾到了一边!
「见过席部堂。」
桂萼见到席书后,最是热情不过,眼前这位已经是他难得靠近的尚书级别的大人物,需要好好把握机会。
「诸位,先耐心等候吧。」
张佐还是同样的说辞,「陛下随后就到。」方献夫没有就座,问道:「不知请我等来,有何事?应该提前说一声才好,若是陛下亲临的话……眼下不合时宜。我等商议出结果后呈报陛下也可。」
张佐无奈摇头,意思是有些事没到方便说的时候。
张璁插了一句:「不知黄阁老是否会前来?」在场人大多不明就里,不知道今天的聚会到底是干嘛的,还以为是来商议对策,只有张璁知晓,眼下这件事不简单,既然朱浩出现在这里,皇帝有何必要找他们来问策?从一开始,大礼议不都是朱浩在背后操盘?
张璁问及黄瓒,是因为现在他想要联合黄瓒来压制唐寅和朱浩这对师徒在皇帝身边的影响力。
这属於议礼派跟兴王府旧势力的一次正面争锋。如果黄瓒不在的话,张璁觉得单纯只靠席书的话,恐怕连跟唐寅叫板的资格都没有,就更别说一直都神秘莫测的朱浩。
张璁只知道朱浩在大礼议上份量很重,但对於朱浩到底为皇帝做过多少事,也是一知半解。
张佐道:「陛下并未让前去通知黄阁老,眼下宫门有事发生,估摸内阁也会做一些商议。「
这意思是,非常规时间,就不去麻烦黄瓒了,而且以黄瓒阁老的身份,不方便出现在这里。
朱四毕竟是从皇宫内苑出来,再加上没人能催促皇帝,所以几人也就安心等候。
皇帝没来,一些话题不好随便展开,即便席书几次站起来提出意见,都被张佐笑着打哈哈拾搪塞了过去。
终於,朱四出现在思贤居内。众人一齐上前去行礼。
席书本要跟在张佐身后过去给皇帝行礼。这算是尊卑有序的礼数,但张佐却冲冲没有往前走,而是回头看着唐寅和朱浩,这时候就需要排次了,张佐自问不敢走在朱浩前面,唐寅也很识相,让朱浩走在他前边。
然后朱浩便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跨步往门口而去,等他路过张佐后,张佐才刻意压后一些,与唐寅并行,随后才是席书和张璁。
目睹这一诡异现象,席书心里分外别扭。虽然出去迎接圣驾未必需要排队,但目睹朱浩如此不识相……他只能怀疑前面那个少年,是怎么考上状元的?
就算你现在是礼部右侍郎兼翰林院侍读学士,甚至是詹事府少詹事,但论地位你也不如
翰林学士啊!更别说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和我这个礼部尚书了。
「参见陛下!」
事情毕竟发生得太过突然,再者席书也没时间教训朱浩,主要是这件事也是因为张佐刻意停下脚步等候朱浩所造成的。
朱四进来,看到满屋子的人,顿时心里一片安定,笑道:「诸位卿家都在呢?平身平身,宫外就不必拘礼了……这地方还好吧?」
皇帝说话随和,让人如沐春风,似乎不是坐拥天下的九五之尊,更像是邻家半大的少年郎。
「陛下……」
席书正要上前劝说皇帝,让皇帝回宫,顺带也表明一下私下开小会不合适。
而朱四的目光并没有放在席书身上,毕竟在朱四眼中,席书不过是朱浩举荐的一个礼部尚书而已,这种关键时候,朕有什么必要询问你的意见?
「敬道,唐先生……」
朱四眼睛直勾勾望着朱浩, 对唐寅只是敷衍地打了声招呼。
因为皇帝对朱浩的称呼在唐寅之前,让周围的人茫然无措。
「目前左顺门聚拢了一大批人,其中以六科和翰林院的官员为主,加上六部以及各寺司衙门的朝臣,正在那儿闹事,朕已很克制,先前险些就派人去拿人,正要问问你的意见。」朱四道。
你的意见?为什么不是你们?这个你,是谁?
席书和桂萼等人,最先望向张佐,张佐很识相,恭立一旁聆听,再看唐寅,也只是立在那儿,笑眯眯地看着一对少年叙话,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朱浩道:「陛下还是要先稍作隐忍,一切要等午后,至於如何应对,臣不好随便提出建议。此乃皇室中事。」
当朱浩开口后,这下周围几个不知道朱浩身份的人都吸了一口凉气。
朱四怒气冲冲:「怎么还要让朕忍?忍到何时?他们现在都开始撼门了!如果他们心怀不满就搬出太祖、太宗和孝宗皇帝来要挟朕,那是否以后朕做什么事都要受他们裹胁?朕这次一定要让他们知道跟朕作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