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寂闻言,眼皮都未掀,简单应了声,“还行。”
江禹城先前在江寂回国的时候便予以重任,将大权转握在了江寂手中,虽说这其中也有林家的施压,但好在事情终于落下了帷幕,一切回归了正轨。
林曼兮很快便去而复返,先前已经点好的菜则趁着这个时间段陆陆续续上了桌。
落座的时候,她察觉到了桌上的沉默,开口询问,“怎么了,都不说话?”
江禹城看她,“阿默今天没过来?”
听及此,林曼兮语气淡下去。
“你问我,我哪儿清楚,你以为阿寂和明珠是自己找上门的?今天要不是我去看这两个孩子,他们俩都不一定过来。”
“我只是问一下。”说着,江禹城视线掠过来,望着江寂,“阿寂,之后你哥要是想去公司了,你还是得搭把手,帮帮他。”
林曼兮听到这儿,撂下筷子,刚想说些什么,被江寂打断。
“他自己不愿意,我怎么帮。”
江默志不在此,近些年来更是投身于摄影事业,半只脚算是踏入了娱乐圈。他为人处事也颇为冷感,在相貌和个性上,和江寂相似。
但是——
江禹城口中的“你哥”从另外一种意义上来说,并不算江寂真的哥,只分得了一半相同的血缘。
江默是江禹城和他初恋的儿子,十几岁的时候因为母亲去世,这才认祖归宗,之前这么多年,江家一直不知道江默的存在,而正是因为这种不知情,到了后来事情披露,才掀起了轩然大波。
从年龄上来看,江默比江寂大上几岁,而江禹城和林曼兮结婚,恰好在那个结点之后,某种意义上来说,好像确实不能谴责什么。
但之后江禹城给予这个没了母亲的孩子的过分关怀,让林曼兮如鲠在喉。要说不在意怎么可能,那几年内,她都是硬生生熬过来的。
不过好在,她还有儿子,江寂面冷,对这个母亲,还算是至孝至敬,母子俩关系比父子关系要来的融洽。
不过江禹城再怎么努力,江默都融入不了江家。性子使然,他也不来招惹是非,因此这几年,大家都是分开过,也算是安生。
“他不愿意?”江禹城叹了口气,缓缓道,“哎......你吧,有空的时候,还是劝劝他为好。”
江寂默然,而林曼兮没搭腔,冷眼瞧着一切。
季明珠杵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细细听着,也没准备搭话。
这算是比较私密的家事了。
虽说之前高中的时候,她便目睹过类似的场景,但像今天这般近距离感受,还是头一回。
这顿饭吃的很慢,之后的话题也都是寥寥几句,饭桌上虽然人也不算少了,但始终没热络起来。
江寂面上不显,但季明珠就是莫名的,能够明显感受到他的不愉。
她悄摸摸地瞄了他好几眼,江寂都纹丝不动,像是被风化了的石像,岿然凛凛。
晚饭结束以后,江禹城看着两人,“让人给你俩收拾房间,今晚就在老宅住吧。”
江寂直起身来,示意了一下季明珠,而后干脆利落地拒绝,“不用,我们回去。”
林曼兮本来在摆弄水果拼盘,听及此,诧异了起来,“啊?之前不是说好的要住一晚吗,怎么突然就要回去了?”
林曼兮话里的意思不难理解,江禹城手中的动作顿住,直接望向江寂,“怎么突然不住了?”
“有事。”江寂应的快,音调清冷。
听到此,江禹城的面色登时沉了下来。
“家里就这么住不得你?”
“我要忙的那些事,难道要现在一一过目?”
江寂敛眸,挎起自己的大衣,顺带拎起之前季明珠放在沙发上的小包包,准备带着她直接走。
这句话威慑力十足,现在江氏统揽在江寂的手里,要说一切,都是归他管,江禹城被气的面色铁青,好半晌没有应答。
“真的现在就要走吗?可是外面都下雨了,冬天下雨路面湿滑,还那么冷,这么晚了真要走吗?”林曼兮也是真的担忧,连忙凑了上来。
“曼兮,你就让他走,但凡他有半点为我这个做父亲的着想,就不会说出刚才那番话,来气我!”江禹城面色深沉,“你要是有你哥半点贴心,就不会——”
他话中处处彰显江默,人未出场,却像是活在了江宅里。
季明珠只觉得方才的晕眩更加环绕住了她,死死抱着不撒手。
混沌之间,她的脑海里划过一帧又一帧如电影般播放的片段。
首先掠过视野的,是高中时候的他,江寂杵在办公室里,劲挺如松,旁边站着的是江默,两人很像。林曼兮陪在一旁,低着头,不知道在和老师说些什么,他身影清瘦,侧脸皆是冷然。
画面倏然又转,是生日宴会后的江宅庭院里,虫鸟蝉鸣,江寂半边脸隐在黑暗之中,就这么低头看着她,目光平静无波。
分明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在此刻,却又奇异的清晰。
季明珠听着江禹城的话,冷静地打断他。
“不是的,伯父。”
方才江寂因为要拉她,攥着她的手腕。这会儿,季明珠反手过来,扯住他。
还用了点劲儿。
“江寂说要回去,是因为我这几天有点不舒服,我又是个认床的,新住的地方会有点不适应,所以他想着带我回柏悦,并不是因为别的。”季明珠说着看了看窗外,“不过在哪儿都一样,既然下雨了,我们就不折腾了,今晚就在这儿住。”
江禹城面上尬然尽显,他还未来得及爆发出来的情愫,半途就被季明珠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给塞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