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从阳本就是好酒之人,此时闻到酒碗中散发出的醇香酒味,酒兴大动,接了过来,他先是品了一口,入口果真是甘醇无比,顿时仰首将满满一碗酒饮尽,美酒入喉,甘冽醇香,徐从阳大叫一声:“好酒!”抬手道:“取纸笔来!”
立时有人取来纸笔,徐从阳卷起衣袖,口含酒香,挥毫而上,他下笔如龙蛇,字迹苍劲有力,暗含虎啸龙吟的洒脱豪迈。
酒师们已经凑上前去观看,只见片刻之间,徐从阳已经题诗一首。
“不是英雄休上楼,
青山碧海水东流。
等闲浪涌三千里,
无端风寒六十州。
冷观才子伤日暮,
笑看佳人俱白头。
放眼天下谁共我?
一口饮尽千古愁!”
第二一五章 夙愿得偿
徐从阳题诗完毕,旁边的酒师们瞧见,便有一人一拍手,忍不住赞道:“一口饮尽千古愁……好气魄,无一字是酒,却处处是酒,徐大人好文采!”
这人倒也不是存心吹捧,而是肺腑之言。
徐从阳的文采,名动天下,文人墨客,都是知道徐从阳乃是书画双绝,多少达官贵人欲求他的一字都是难得,而徐从阳的真迹在市面之上,虽不至于价值千金,但是百金却绰绰有余。
这群酒师固然是酒中行家,却也不乏丹青之士,今日得见徐从阳亲笔题诗,那都是大开眼界,心中都想徐从阳文采超群的传言果然是名不虚传,更有人想着收藏这幅字,却不好意思开口。
徐从阳却已经拿着这幅字,缓步走到了琳琅这边来,琳琅已经上前盈盈一礼,声音娇柔:“民女苏琳琅拜见徐大人,徐大人为民女做主,民女感激不尽!”
徐从阳和善微笑,道:“苏姑娘,你的酒,老夫饮了,多少年不曾引到这样的美酒,如此美酒,就算老夫不做主,也必不会埋没。”顿了顿,又道:“沈泾徇私舞弊,老夫不会让真正尽心朝廷的人受委屈,今日老夫便做主,你们和盛泉的千秋乐,将是本届御酒评选的最终获胜者,从现在开始,千秋乐便是西山道进贡给朝廷的御酒了!”
当这最后的结果从徐从阳口中说出来,琳琅一时间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眼圈泛红,激动道:“民女……民女多谢大人!”心中却是暗道:“父亲,我们和盛泉终于堂堂正正成为了御酒之家,你在天之灵,可以安息了!”
徐从阳回过头,大声道:“御酒牌何在?”
云山府户部司主事已经亲自捧着玉盘过来,用红布盖着,到得徐从阳身边,徐从阳伸手掀开红布,从里面取出一块造型美观的铜牌,上面赫然写着“御酒”二字。
这御酒牌便是御酒之家的象征,持有此牌,当地官府日后便会竭尽全力帮助御酒之家,实际上也是为了帮助自己。
御酒进贡,由地方户部司负责,为了能够按时完成任务,户部司自然会竭尽所能帮助御酒之家。
户部司洪主事已经向琳琅含笑道:“苏大东家,今日徐大学士亲自做主,定了你们和盛泉御酒之名,日后可要尽心效忠朝廷!”
琳琅恭敬道:“民女自当遵从大人吩咐。”
徐从阳将御酒牌送到琳琅面前,琳琅郑重接过,这御酒牌有些发凉,但是当握住这御酒牌,琳琅却全身发热,激动万分。
徐从阳将手中的那副字递过来,抚须笑道:“这幅字是老夫饮了你的酒,随性而作,你们和盛泉夺得御酒之名,老夫没有其它贺礼,便用这幅字作为贺礼了!”
琳琅收起御酒牌,双手小心翼翼接过那副字,感激道:“民女谢过大人!”徐从阳这一幅字,可说更是给了和盛泉更大的声誉。
徐从阳看了洪主事一眼,淡淡道:“洪主事,和盛泉的千秋乐,确实是百里挑一的佳酿,日后你要多多照顾和盛泉,可莫耽误御酒进贡!”
洪主事肃然道:“卑职定当尽心办差。”
方正昊跪在地上,眼睁睁看着和盛泉夺魁,此时却不敢说出一句话来,他脑中一片混乱,直到现在为止,兀自想不通怎么会是如此一个结果?
万叶红怎地变得又苦又涩,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只觉得头昏脑胀,便在此时,却已经听到徐从阳威严的声音响起:“来人啊!”
便有数名卫兵冲到会场之内,徐从阳背负双手,冷声道:“沈泾徇私舞弊,与忻州方家官商勾结,以次充好,糊弄朝廷,将这两人拿下!”
兵士如狼似虎上前,将方正昊和沈泾一把按住,又听徐从阳吩咐道:“速命人前往忻州,传令忻州知州,即刻封住妙草堂所有的酒坊,不得继续酿酒,一切等到事情查明之后再做处置。”看了那对姐妹花一眼,肃然道:“将这两名女子一并拘押下狱,交由刑部司审讯,务须问出口供。”
当下卫兵将沈泾等人押了下去,四周顿时欢声一片,毕竟徐从阳秉公办事,明察秋毫,已是深得人们的爱戴。
齐王瀛仁在人群之中,见到徐从阳处理的干脆利落,心中甚是兴奋,扭头对身旁化装成中年富商的孙德胜低声道:“回头去弄几坛子这千秋乐过来,本……我倒想尝尝什么样的美酒能让老师这般诗兴大发!”
孙德胜低声笑道:“是!”
瀛仁又低声问道:“怎么没有瞧见楚欢那小子?不是说他今天也来了这里吗?”
靠瀛仁最近的护卫冯午马已经凑近瀛仁耳边,低声道:“殿下,楚欢就在那边……!”说完,用手往对面人群指了指。
瀛仁这才抬头,远远瞧见了人群中楚欢的影子,嘿嘿笑道:“我怎么觉着上了这小子的当。”
孙德胜一愣,低声问道:“殿下何出此言?”
瀛仁道:“前日楚欢值勤,我去与他说话,这小子便说今天这里有好戏看,还真是如他所言,果真有好戏看。”眼珠子转了转,笑道:“只是我怎么觉着那小子让我来到这里,不安好心啊……!”
孙德生道也伶俐,压低声道:“难不成他是让殿下来亲眼看到沈泾徇私舞弊?他总不会是为了整治沈泾特意让殿下来到这里吧?他可不会知道大学士今日回来。”
瀛仁摸着下巴道:“老师今日不出面,我也是看不惯沈泾这般行径……!”
孙德胜明白过来,皱眉道:“好大胆的楚欢,竟敢引诱殿下来到这里……殿下,楚欢以下欺上,该当好好教训才是!”
瀛仁伸手敲了孙德胜脑袋一下,低声道:“他只是提及一嘴,最后要来,不还是我自己拿主意?”随即笑道:“不过他能轻描淡写将我引到这里来,我倒是钦佩他的聪明。”忽地想到什么,低声问道:“孙德胜,那边的事情是什么时候?”
孙德胜一愣,奇道:“殿下说的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