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 不做生意了么?”姬央这样说, 那就是打算先礼后兵。
肖二嘴里忙道:“不敢。”身子却还堵在门口, 也算是尽忠职守了。
莱娘子的假母包月儿虽然已经开始享女儿福了, 可遇上事儿莱娘子无暇脱身时, 她也得挡到前面来。她做这一行已经三十余年了,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再横的狠人也遇到过,所以并不拿捉奸的人当回事儿。
包月儿扶着腰,打着哈欠扭着小腰走到外院, “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包月儿看见倒地的两块门板,生气地拨开肖二和何小弟两人, “还不快去报官, 咱们正正经经做生意,凭什么这样欺负人啊?”
这是包月儿的第一招, 通常八成的人都会败在这一招之下, 这些个贵夫人最怕的就是丢面子, 若是被送到衙门里, 就算能全身而退, 那也得成为全城的笑柄。
何小弟最机灵,一听包月儿的话就要窜溜出门, 结果刚踏出半只脚,就被林瑜一鞭子给抽了回去。
包月儿脸上的肉抽了抽, 最后才假笑道:“这位公子大晚上的没有预定想要进咱们院子也不是不可以, 咱们做生意的本就是开门迎客,但这门却怎么说?”包月儿也是个能人,一看打不赢了,就改弦更张,打算讲道理。
姬央踏进门道:“什么怎么说?能被本宫……本公子踢坏这是这门的福气,本公子怎么不去踢别家的门啊?别给脸不要脸。”
哎哟,瞧这口气大得,牛都能吞下去了。
不过因姬央这跨前一步,包月儿不太好的眼睛总算是将人看清楚了。心里暗叫一声乖乖,这小兔儿生得这般美貌,就是一万个里头也挑不出一个,整个宝瓶里的花魁都只有给她提鞋的份儿。
包月儿心里暗自嘀咕,该不会是那位上门了吧?安乐公主的美名可是连她们都听说过的。
若真是公主娘娘,包月儿自然惹不起,可是冀侯她也是惹不起的呀。
包月儿立马又变了一张脸,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是是,公子能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公子,里面请。我这就叫姑娘们出来给公子献舞,咱们刚排了一出新舞,霓裳羽衣,还请公子品评。”
呃,姬央顿了顿,说不得她还真想看一看,这等地方她从没来过,却也有几分好奇。
“不用,先带我四周看看。”姬央道,她心里清楚明白得厉害,过了今晚这个店儿,她以后可别想再进来。
包月儿心里叫苦,这夫妻两个她都得罪不起,只能和稀泥,看能不能把安乐公主给哄住。
包月儿领姬央转的是院子里的花园,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只春寒料峭,夜里游园难免路滑。姬央一个不小心,脚一滑就踩进了旁边的小沟里,虽然小沟里的水早就结了冻,没有打湿鞋袜,却将姬央的脚给扭了。
包月儿“哎哟”一声,似乎疼得比姬央还厉害,赶紧上来搀扶,将姬央送进了最近的一处屋子。她脸上虽然一副惶恐之相,心里却别提多开心了,那小道儿本就是她故意领这位小公主走的。
小公主虽然势力大,可经验却少,哪里是包月儿这样的老妖精的对手。
“呀,脚都肿了,可不能再走了。得赶紧叫大夫来,看看有没有伤到筋骨,万一骨头裂了那可就不得了了……”包月儿大呼小叫的,恨不能吓死姬央。
“本公子的骨头要是裂了,就把你们院子的地皮都给揭了。”姬央疼得抽气儿地道。“你个老妖婆,少糊弄我,冀侯在哪个院子?”
姬央是疼得再没法儿跟包月儿绕圈子了。她如今是撞了门,扭了脚,那就更不能半途而废了。
“冀侯?冀侯怎么会来咱们这些地方啊?公子若是想见冀侯该去信阳侯府才是啊。”包月儿这是死不认账。
姬央懒得跟包月儿啰嗦,“你不说,我就让人一间一间地撞门!”这叫一力降十会,包月儿遇到安乐公主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这可使不得,那咱们以后还怎么做生意啊?”包月儿苦着一张黄瓜脸道,眼泪立即就流出来了,“咱们就是做些小本生意,本就是活不下去的人了,才做了这等营生,求公子大发慈悲,饶了咱们吧。神仙打仗,凡人遭殃,公子若是在咱们这儿闹开了,就是公子的脸上也不好看啊。”
你看着话里一转三折的,先是诉苦,再是求饶,最后则是规劝,包月儿也算是能人了。
“脸上好不好看本公子可不管。”姬央没说出来的是,她只管心里好受不好受。
遇到这样的混不吝,包月儿也没法子绕弯子了,只能谄笑道:“公子就算不顾自己,总得顾着冀侯的脸面啊。在家里不管怎么闹都不伤颜面,可若在外头闹起来,就是冀侯想给公子台阶下,也会骑虎难下的。”
这话倒是有些道理。姬央纠结了大半个晚上睡不着可不就是顾忌沈度的脸面么?可包月儿千不该万不该就是给人使眼色让人去通风报信。
小公主一个眼神林瑜就将那企图去通风报信的人给提溜了回来,这无疑给了姬央一种错觉,那就是沈度真的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姬央将手很有气势地递给旁边的玉髓儿,由玉髓儿扶着她站起身,她都走到这儿来了,再退缩才会被沈度笑话呢。
包月儿此刻恨不能抽自己两巴掌,她是黔驴技穷也阻拦不了安乐公主,但也不可能真让她去一间一间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