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还在纳闷:“随随便便就拿价值百万的投影石换一百块源晶,这个人果真有点痴。”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但是温云这会儿也不得不赞同小姑娘的想法。
一开始她以为那商无央是个城府极深,杀戮极重的阴沉之人,结果万万没想到会痴成这样,若不是对方身上萦绕着的那股浓厚血腥味,她根本无法将方才那人与那个杀人如麻的商无央联系在一起。
这东玄派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真的只教了商无央如何修行,都不教教他一些人情世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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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无央换去那一身积满血污的脏衣后,随手一拍,那身价值连城的衣服便化成了灰烬,云海界的寒风吹过,那一捧灰簌簌扬走。
他对旁的事都不太在意,唯独有些厌烦血的颜色,偏偏他已经在云海塔中待了足有整月,哪怕手中的剑再快,遇上些难缠的对手时也难免会沾上血,当然,那都是对手的血。
所以这次他挑了件黑衣,便是被鲜血浸透也看不出来的颜色。
他木然地望着云海界的人来人往,看似魂不守舍,视线却精准地落到每个人身上的破绽处,所幸手中的剑没有出鞘,否则此处定然又是一片血腥。
等了许久,护法长老跟其他两个弟子才匆匆忙忙地奔回来。
张长老敛了敛衣袍快步上前,尴尬地笑着解释:“商师弟,我们先前去探查青染他们的事了,暂时离了两日……”
在一字眉跟眯眼面前向来架势十足的张长老这会儿却微微躬着腰,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商无央的神情,发现对方并没有要责问的意思后总算微微松了口气。
说来可笑,这还是商无央头一次离开东玄派,也是张长老他们头一次同这位宗门的天才相处。
过去的两千多年里,商无央似乎一直都在山门深处的绝峰上苦修,只有在宗门各类重大祭典时方才露面。
若是比旁人强三分,像宿垣真人那样的,那就会引得旁人嫉妒;但要是像商无央这样让旁人望尘莫及,那就只能让旁人仰望了。
东玄派的弟子们都仰慕这位声名远扬的天才,几乎是在他飞升时撑过一百零一道雷后,商无央三个字就成了整个东玄界的荣光。
大家便默认他该享受最好的资源,享受最尊崇的地位,也觉得这样的天才就该在门内的洞天福地里专心修行才是。
而这次商无央之所以出来,也是因为他素来平坦的修行之道终于遇到了瓶颈,想要云游各界寻觅突破的机缘,恰好宗门要派人来云海界探查弟子陨落之事,他便跟着来了。
然而从东玄界到云海界这一路,他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几乎所有的时间都是抱着自己的剑默默冥想,而进入云海界以后,更是立马就进了云海塔杀人。
便是张长老,虽然仗着年纪大辈分高能够唤对方一声师弟,然而也有些畏惧他。
这边小心地讲明了一行人的去处后,见商无央全然不关心,一点回应也不给后,为缓解尴尬,掩着嘴干咳两声问道:“商师弟,莫非是修行有所获所以出来了?”
“不是。”提到修行,商无央终于有反应了,他冷漠地回答:“是毫无所获,所以出来了。”
张长老笑着提议道:“那不妨先歇息一阵,待时机到了再慢慢修炼如何?”
商无央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机缘不会自己找上门的。”
“这……”张长老老脸一僵,被噎得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愣了下干笑道:“师弟说得是,那不知你打算如何呢?”
商无央微微抬起头,看着远处高耸的云海塔,幽黑的那双眼空洞得寻不着焦点。
就在张长老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时,他平静地开口了。
“我在等一个人。”
终于等到回应的张长老精神一振,忙殷切地追问下去:“不知道商师弟在等谁?我们几人现在就去将那人为你寻来!”
然而商无央这次没有说话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谁。
他不到百岁就飞升,然而困在飞升境已有两千年了,人人都觉得他随时都能破境晋升为仙境大能,然而只有商无央自己清楚,这看似单薄的一层屏障,他冲击了两千年也没能挣脱。
师尊说过,万界中升仙之人,人人都掌握着一类法则大道。
想要飞升至仙境,唯有将法则之力修至圆满才行。
然而商无央虽在师尊的指点之下领悟了法则之力,却无法将其修至圆满。
他修炼的是死亡法则,换个说法,又可称之为杀戮法则。
在杀戮之中领悟死亡的真谛,逐渐修至掌缘生死的地步,是世间最玄奥的至上法则之一。
宗门其他人都以为商无央在绝峰上闭关苦修,其实不然,他曾经被师尊带着去过无数下界,只是为的不是学习如何同人相处,而是学着如何杀人,起初他也会犹豫,但是当杀戮成为日复一日的修行后,好像所有属于正常人的感情都变得模糊而淡去,只剩下修炼这一件事重要了。
商无央所踏足过的地方,都成了死亡炼狱。
在他眼中,那些无法反抗他的下界贱民,就跟东玄派内供年轻弟子练习的木人一样,只是修行路上的工具罢了。
然而即便是这样,他的法则之力依然进展滞缓,这几百年内更是毫无所得。
自来到云海界以后,商无央猛然间察觉到了一股极其熟悉的气息,就像是同源之水在遥遥呼应,亲切而又陌生。
也不知为什么,心中有个声音告诉他,那便是他的杀戮法则修至圆满的机缘!
可惜他一直都未能寻到那个机缘,直到方才在云海塔内那股气息才又变得明显了一些,商无央立刻停止了在云海塔内的杀戮,出来寻找那人。
身着黑衣的男子提着剑沉默地看着云海塔,里面的那股熟悉气息在一点一点地增强,显然,他的机缘就在其中。
这时候,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异样,皆是看向云海塔。
有眼尖的先一步喊出来:“我淦!我没看错吧?这是劫云啊!”
“天啊,居然有人在云海塔里渡飞升劫吗?!这是哪个狠人啊!”
倒也不是没人在云海塔里挨过飞升雷劈,但是渡飞升劫的时候几乎都在全身心地抵御阵阵天雷,最怕的就是有人在旁边暗算,要是后面有人来挑战,那不是倒霉了吗?